山本十郎擡起頭,迅猛的動作讓他有些眩暈,等待眼前漆黑退減,五條悟的銀發闖入他的視線,他堅持道:“我是木村大輔。”
“真頭疼,信息年代居然還有人敢玩冒充頂替,會被警察抓去的哦,這樣哦。”他握拳雙手貼在一起,做出被手铐铐住的動作。
已經這樣了,山本十郎心如死灰。
“雖然新年将至警察也不會管,你難道不想回家去過年嗎?看你樣子會是個和家人逞強的男人呢。我就不追究你冒充罪名,但我背後的大人物可就不一樣了,他們最喜歡讓犯人脫得精光站在餐桌上,以此為年夜飯增加滋味。哇,很變态對嗎?”
“所以啊,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和看到你的裸.照,乖乖報上姓名和動機,機會隻有一次哦。”
五條悟說的煞有介事。山本十郎瞪圓了眼睛,臉上挂着兩行淚痕,他難以置信地呆愣幾秒,随即壓低眉毛,語氣決絕,“我就是木村大輔。”
五條悟無奈地扶着額頭,長歎一口氣,“原來很期待站在年夜飯餐桌上啊。”
山本十郎前所未有的堅定,木村先生的信任不是水池中搬來的黑山石能比的,對他來說就是整座霧峰山,深深紮根堅不可摧。他咬牙接受一切侮辱,除了那句話絕不會多說什麼。
“好吧,隻能請超可怕的催眠師來,到時候你的一切秘密都瞞不過她,有十歲還尿床的經曆嗎?這個也能被知道哦。”
五條悟站起身把凳子踢遠,插兜離開。
一身藍黑制服有些褶皺,五條悟幾天以來一直忙于清掃咒靈和安頓夏油傑,等待山本十郎醒來的兩個小時中悄悄打了個盹。說到這個,還是擔心是私自攜帶炸彈的老套路,他才搶在所有人面前先行審問。
緩步走上幽暗的階梯,出口的昏黃天幕告知他已經傍晚,在監禁室裡給了山本錯誤的時間觀念,打算以此為切入口拉緊他腦中的弦,沒曾想這個年輕人嘴巴挺硬,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又具有欺騙性。
不過,有他的“自我介紹”就足夠了。
五條悟擡眼,有個紅發女孩站在夕陽下等他。
千石飛梅渾身覆蓋着冷氣,無聊地踢着石子,不知等了多久。她注意到五條的靠近,從圍巾裡擡起頭:“怎麼樣?”
“隻問出名字。”
“兩個小時诶!”她蹙眉時看上去有些生氣。
五條悟失笑,大手撫在她頭頂,感受她發絲的冰涼順滑,拇指摩挲,像是在撫平她的眉頭,“我趁機休息了一下啦,他沒有危害性,可以說完全沒有。”
正是因為這個,家入硝子才能在山本十郎的突然攻擊下使用巴西柔術制服,并且掏出随身攜帶的乙.醚将人捂暈。不過由于很久沒有活動身體,完事後閃了腰,方才一直在醫務室接受千石業餘的按摩服務。
千石垂眸,從包裡摸出樹莓口味的巧克力棒棒糖,在五條悟面前晃了晃,“工作辛苦了,給你的獎勵。”
五條悟看着她,晦暗不明的情緒藏在繃帶下,他還沒抽出空去更換,繃帶有些松垮,沖天銀發也因為長時間輪軸轉的工作而恹恹的,在夕陽中垂首。
她眼睛裡的自己卻閃着金光,不知覺深陷其中時,餘光中她的紅發似乎更耀眼奪目。
“好累。”他啟唇,随同歎息從胸腔裡發出,像無意識的呓語,“有獎勵勉強能繼續工作吧,謝了。”
手欲要接過棒棒糖,千石卻收了回去,慢條斯理地撕開糖紙,柔聲說:“雖然很想幫幫你啦,比如用術式給你回血,但是精神恢複後會被施加更多工作,很諷刺吧。”
就像自己掏錢買工作服或者自願加班,老闆最樂意看到這種有覺悟的社畜下屬。
她再次舉起棒棒糖,做出最微不足道的幫助。像母親為孩子撕開糖紙,即使孩子稍微大一點可以自己動手,這種細微的舉動是發自内心的關心,沒有任何目的。
對于五條悟來說,此刻的千石并不像母親,他自己對母親的印象尚且模糊,他現在感受和兒時參加的某個家宴一緻,他隻不過是多看了兩眼餐桌角落的佐久間水果糖,并沒有開口索要--這樣會引起為悟少爺獻上水果糖的熱潮。家宴結束後,照顧他一段時間的爺爺往他手心裡塞東西,突然的動作讓周圍人都緊張不已,擔憂又是費心潛伏的刺客,小悟罕見地露出笑容,他知道手心裡一顆圓潤堅硬的東西是什麼。
五條悟彎腰,張開嘴含住巧克力棒棒糖,濃郁的味道布滿口腔,混雜着樹莓的酸甜。他從鼻腔裡發出喟歎,從内而外的巨大滿足,心髒此刻活了過來,砰砰跳得喜悅。
“好厲害的術式,最強也不放在眼裡。”五條悟笑道,千石飛梅的術式确實給他不小的驚喜,甚至快要發展到驚吓地步。
“是哦,你睡覺可要小心了,說不定就中了我的術式。”千石飛梅揚起下巴,眼裡寫滿得意。
“傑的事,快給我解釋一下。”
五條悟笑的自然,語氣裡卻有一種硝煙味,他有意僞裝心中不被告知計劃的不爽,混雜着心情劇烈轉彎的後遺症。不過在千石看來這點情緒顯而易見,就像蔚藍天空裡突然飄過來一片烏雲,她無意繼續隐瞞,夾帶安慰的意味解釋着:“有了鬼滅的幫助才能維持這麼久的結界。”
幾個月以來鬼滅的咒力銳減,原因就是擱置魂座在不同神社。三個魂座互相牽制,作為千石飛梅的囑托式結界,等待夏油傑拿着地圖踏入的瞬間就會中咒。這有很大的賭的成分,畢竟最多也就三個結界,她标注的地方這麼多,哪能确保夏油傑會進入圈套呢。
不過,幸好不是她在單方面努力。
五條悟沉思,夏油傑身上有千石的氣息說明他已經中咒,但為何發作時間這麼巧,正好在他要動手的瞬間。
“因為有束縛啊。”千石擡眼,映上墨藍的天幕,“是産生‘我絕對會死’的想法就會發動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