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成睦醫院,這是一家由外資融合的私立醫院,不比普通的公立醫院擁擠嘈雜,私立醫院因高收費已經将大部分病人擋在了門外,私立醫院環境安靜優美,尤其适合一些注重隐私的中産階級前來就診。
在一樓的急診單人病房内,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幾個人。
幾人之間并不交流。面色都不怎麼好看,氣氛壓抑凝重。
而在病床上,安靜睡着一位年輕女孩,她額頭上還用紗布包紮着,一張漂亮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嘴唇幹裂,唇紋特别明顯。
病床旁的心電監護顯示着此刻女孩生命體征平穩,沒什麼危險迹象。
半響,病房的安靜被打破了,“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讓李然搬出去住吧,自從她回來後,家裡就沒安靜過!”
坐在凳子上保養極好的中年貴婦表情一滞,她眼神有些松動,可嘴上卻說着:“哪能這麼做啊,這孩子得更生氣了。”
站在貴婦旁邊穿着體裁得當尤為凸顯姣好身段的女孩搖了搖頭,她流露出擔心和愧疚神色,語氣輕柔:“本來就是我親生父母的錯,是我們家虧待了李然這麼多年,她不應該離開溫家,要走也是我走。”
說完,一雙秋水剪瞳紅了,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旁邊的年輕男孩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他寬聲安慰道:“星月,這不是你的錯,實在是李然得寸進尺了,三番兩次針對你,她這一年來這麼對你,你欠她的早就清了。”
“是啊,星月,我會和李然說清楚。我們溫家不是不要她,隻是先讓她離開一下,冷靜冷靜。”
被人讨論着的李然腦子一陣鈍痛,她隻覺得光線刺眼,在睜開眼睛時,對上的是一片雪白又幹淨的天花闆。
這是……哪裡的基地現在還能保持得這麼幹淨啊。
思緒一片混沌,感覺呼吸都在牽扯着肌肉酸痛,李然早已經習慣了疼痛,這幾年在喪屍世界艱苦的生存歲月,她已經磨去了所有的嬌氣。
耳邊的聲音也不怎麼嘈雜,可聽不清楚,嗅覺比聽覺更為敏銳,這裡的空氣清新得讓她忍不住用力吸幾口。
好久沒聞過這麼清新的空氣,好像還有點久違的香薰味,好奢侈啊,現在誰還在用香薰啊。
這是要上天堂了嗎?
算是解脫了吧。
不用扛着武器在屍潮中尋找物資,不用在被喪屍追着跑得要嘔出來,不用害怕編隊裡的同伴會随時死去……那段日子真他媽不是人過的。
李然安靜地看了會天花闆,病房内的人終于發現了端倪,他們都圍了過來。
李然偏了下頭,視線從床邊的臉上一一劃過。
先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哦,是沒去喪屍世界前原世界的親生媽。
這張臉是一直對她厭惡、冷暴力的親生爸,這張是和她錯換了人生的溫星月的臉,還是那麼可憐動人,夾帶着讓她讨厭的做作。
這張是……誰啊?!
李然覺得頭在撕裂着疼,思緒一片混沌,實在是有點兒想不起來了。
而且,居然再次見到了這些她厭惡的臉龐,在喪屍世界時,她連做噩夢都不會夢到這些人。
“你誰啊?”
聲音低弱,還有幾分嘶啞,實在是難聽。
年輕男孩臉色也一下子沉下來,他冷哼道:“李然,你又在這耍什麼小把戲?别以為這種低智的手段能夠引起别人的注意。”
草,這說話拽得像别人欠他上千萬的語調!
想起來了,除了溫星月的那個舔狗陳瀚華,還有誰啊。
李然的視線來來回回地在幾張臉龐上轉移着,她眸光沉沉,盡是漠然,不帶一絲感情。
幾個人被李然看着看着,脊背都有點發毛。
他們見慣了李然的發瘋癫狂狀态,還是第一次見到李然這種神态。
……總不會撞破腦子了吧。
李然幽幽地歎了口氣,她冷不丁地出聲:“還是有點兒想你們。”
在喪屍世界那段日子,所過之處都是喪屍,偶爾李然也會想一下這幾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人,比起喪屍浮腫惡心的臉蛋,這些人的尖酸刻薄都顯得親切可愛了。
畢竟見到他們不用跑,也不用用着稱手的武器往他們臉上砸。
現在,李然有點兒搞清楚狀況了,她好像又從喪屍世界穿回了原來的世界。
所以她……又沒死成?
該說上天對她太好,還是太不好?
三番兩次地死不去,來來回切換世界。
總不能在這個世界又死了後,又得回原來的世界去打喪屍吧。
李然的思緒慢慢回籠,她在記憶的宮殿中尋找着這個時間點所應該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