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色的陽光灑在寬廣的草坪上,而草坪的邊緣有一片茂盛的白桦林,在白桦樹蔭遮掩下的地方有一張金色的桌布,上面擺滿了銀器、水果和點心。
一襲寶石藍絲絨長裙加鬥篷的清豔少女正在側坐在桌布上,斟飲着美酒,她喝得臉泛酡紅,醉眼朦胧,身子歪斜,手軟軟地撐着地方才不倒。
阿斯加德是個寒冷的國家,哪怕在如此陽光燦爛的日子裡溫度都隻有八/九度,美酒是最好的驅寒工具,但……
“王女殿下,請您不要在中午飲酒。”
“有何不可?”
“這太、這太荒廢了。”
“好你個格瑞塔,”美麗的王女笑眼看着自己的侍女,“好大的膽子。”
侍女格瑞塔慌忙跪下,“請殿下恕罪。”
王女沒有治侍女的罪,侍女說的并沒有錯,大中午的就放肆飲酒委實過于荒唐,這若傳到國王陛下的耳中去,她少不得挨一頓批,甚至可能會影響以後繼位的問題。
她,布倫希爾德·V·奧汀,阿斯加德順位第三的王儲。
她上面還有兩個王兄,下面有一個王弟、兩個王妹,幾個母親隻是國王情人的王弟王妹尚且不提,那兩個先王後所生的王兄可對她忌憚無比。
布倫希爾的母親,王後芙蕾雅号稱是奧汀王最愛的女人,宮内外都瘋傳下一任的王會是布倫希爾。
布倫希爾覺得這些都是謬傳,她知道,國王已經很久沒有去看王後了。
布倫希爾側首看向不遠處的皇宮,目露憂郁。
她當然知道自己應該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英明,但她并不想争奪繼承權,這對于她來說毫無意義。
布倫希爾這具典型埃達大陸式美人的身體裡住着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已經高度民主,王權早就是被扔到曆史垃圾桶的過去式了,她打心底無法認同這種制度。
但會有人相信她隻是條鹹魚嗎?
宮廷内人人都野心勃勃,連交際花所生的二王女都想要争個“下一任埃達第一美人”的名頭,雖然這個名頭已經被布倫希爾預定了,而布倫希爾呢?她隻想開一家異世界東方酒樓,過上簡單平安的西幻生活。
正發着呆,布倫希爾頭頂的陰影忽而濃重了,一道清爽男音攜着笑意而來,“王妹,你又在正午喝酒,這可是會傷身體的。”
布倫希爾擡頭對上一雙笑意滿滿的翡翠色眼睛。
——她的大王兄,巴德爾·Di·奧汀。
巴德爾有着光明之子般絢爛的容顔,滿頭蜷曲的金發,一張清澈的娃娃臉,比實際年紀看起來更小。
若非在這風雲詭谲的王宮遇上巴德爾,布倫希爾相信自己會喜歡他的。
布倫希爾和巴德爾雖然是兄妹,卻生得不太像,布倫希爾是鉑金發,冰藍眼,形貌冷豔,雖隻有十六歲,卻已五官立體、體态妖娆,她笑時豔光逼人,不笑時生人勿進,仿佛北國森林裡最冰冷的霜雪。
酒勁瞬間散去,布倫希爾直起身,冷漠地凝視着巴德爾,“王兄無須過于擔憂,我的身體我會照顧好的。”
巴德爾哈哈地笑出聲,笑聲清爽,“王妹,你看看你身周的狼藉,可不像會自律的樣子。”
布倫希爾身邊是一堆酒杯酒壺,還有酒壺倒了,撒出去一堆朗姆,沾濕了桌布,空氣中泛濫着朗姆的香氣。
這些酒壺裡裝着不同的酒,有伏特加、威士忌、朗姆,還有葡萄酒。
布倫希爾嗜酒如命。
布倫希爾很讨厭别人管她,這會兒皺起眉,想找句台詞把這讨厭的家夥趕走。
“王妹生氣了?”巴德爾笑眯眯地問。
“沒有!”布倫希爾生氣地回答,她才不要在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家夥面前承認自己的情緒。
布倫希爾不想當女王,但巴德爾、霍德爾這樣的角色總是讓她覺得自己不争一下會死。
正愁着呢,王後身邊的侍女長匆匆跑來說:“大事不好了,王後、王後她快不行了!王女殿下您快去看看!”
布倫希爾一直被強行養在前奧汀女王——瑪麗祖母的身邊,跟母親聚少離多,因此感情不深,但正會兒正想逃離巴德爾所在的地方,趕緊跟着侍女長跑了。
巴德爾凝視着那匆匆離去的寶石藍背影,眯起了碧色的眼睛。
春之宮内,芙蕾雅已經奄奄一息。
曾經美絕埃達的王後如今面無血色,像是褪去了色彩的枯萎花朵。
芙蕾雅見女兒來了,原本黯淡的藍眸略微亮起,“孩子,我的孩子,是你來了……”
布倫希爾雖然沒心沒肺,但終究不忍叫臨終之人失望,連忙來到芙蕾雅身邊,執起她的手。入手的瞬間感覺到的是極北寒冰般的冷,布倫希爾驚訝了一下,而後趕忙道:“母親,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