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胧,蘇留白淋着細雨,不知冷暖地伫立在山巅,清冷雙眸俯瞰着下方屍城——那裡原本是歌舞升平的魚米之鄉,如今卻是半個活人都沒有的死城,她雖然自己也變成了屍怪,卻還是不免心生悲憫。
這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這山頭沒有除了她以外的屍怪,所以很是清淨,清淨過頭了不免令人心生孤寂。
這人間,活人越來越少,都是些沒有智慧的低級走屍,對于蘇留白來說,這樣的人間很無聊。
她難過得想死,可惜又早已經死去。
連輪回路都讓人給堵上了,一思及此,便是無限凄涼。
“哒……哒……哒……”是木屐的聲音。
這種古老的足衣常見于南方雨季,可免去雨水與泥濘濕鞋之擾。
自下方走來一位年輕的小公子,打着素面油紙傘,紅衣似火,眉目勝春,笑時有狡态,宛若公狐。
難得見到了一個大活人,蘇留白并非戒備,反而很是好奇,“你是何人?”
小公子笑眯眯的,一看就絕非凡人,而且看起來也不似路過。
小公子來到蘇留白跟前,用傘為彼此籠出了一方清淨天地,即擋住了雨,又擋住了嘈雜雨聲,讓他的聲音能清晰地傳入她的耳朵:“我是鬼神君。”
蘇留白睜大了眼睛,偶爾莞爾:“好生有趣的代号。”
“不,這不是代号。”小公子還是笑眯眯,“我來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的,你想做鬼,還是做神?”
蘇留白愣住,好奇怪的問題。任誰聽了這問題,都會說想做神吧?誰會想做鬼呢?
蘇留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那你覺得我現在是鬼還是什麼呢?”
蘇留白是喪屍,隻不過被點清了靈台罷了,她不會呼吸,沒有心跳,臉上身上也有腐爛的痕迹,視覺不發達,看什麼都是朦朦胧胧的,看到生肉就想吃。不人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