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動作娴熟的程度,想來平時沒少翻窗翻牆。
苗霧正巧将他消失的身影收入眼中。
下一秒,跌入深淵般的慘叫攻擊着車内所有人的耳膜。
“啊——”
帶着回聲。
一秒,兩秒……
聲音愈來愈小,仿佛落入崖底的石頭,徹底沒了聲息,站在上邊的人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苗霧目光落向窗外,外面依舊是黑洞洞的一片。
普通的城内公交車不是很高,翻窗出去不可能發出從二十八樓跳下去那樣的慘叫,除非……他們所處的公交車底下真的是萬丈深淵。
就在慘叫聲消失的時候,不待衆人反應,老鼠人的身體突然撐着地面站了起來,轉身朝着頭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
它的腳步聲很輕,卻在安靜的車内無限放大,每一步都踩在了人的心上。
“哒、哒、哒。”
隻見它停在了頭顱所在的位置,彎下腰雙手抱起頭顱,輕輕松松便将之重新安裝在了切面整齊的脖子上面。
旋即,它擡起手将方才被紋身男推開的窗戶嚴絲合縫地關好,轉身繼續面朝着車内的方向,說道:“‘下車’等于主動棄權,失去‘複活’的機會。”
這句話明顯指的是那個紋身男。
“複活”這個用在死人身上的詞在這裡聽起來依舊十分微妙。
老鼠人又擡手理了理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證,繼續說道:“那麼,我将繼續為大家介紹這次的遊戲規則……”
“咚咚”。
一陣敲門聲将老鼠人的遊戲規則再次打斷。
被敲響的是公交車的後車門,與苗霧離得很近,隻是外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看來還有人想上車。”老鼠人臉上的笑容斂了斂,聲音也垮了下來,帶着幾分不情不願地轉身靠近駕駛室,打開了公交車的後門。
不知是因為介紹遊戲規則被打斷了兩次的不滿,還是因為這個敲門想要上車的人。
門被打開,借着位置優勢以及車内微弱的燈光,苗霧看清了後門處的情況。
一個騎着共享單車的男生正将單車撐腳打下,面色平靜地走上了公交,簡單打量了一番車内的情況。
來人很高,約摸一米九的樣子,穿着簡單的短T和牛仔褲,小臂肌肉結實好看,身上還套着個“歡迎新生”绶帶,戴着口罩的緣故看不太清楚臉,但光對上那雙格外含情的桃花眼就能讓不少春心萌動的少女想入非非了。
苗霧腦中飛快閃過一系列疑問——
外面竟然是平地嗎?
紋身男現在還在外面嗎?
這人騎着的共享單車還能歸還嗎?
“歡迎新生”的绶帶……這人難不成是什麼學長?
……
不待苗霧多加思考,猝不及防地與這人對上了視線。
就在這時,老鼠人的聲音從車内前方響起:“上車先投币。”
男生聽罷收回視線,低頭掏了掏口袋,卻什麼也沒掏出來,面色如常地轉頭問道:“可以掃碼付款嗎?”
“不巧,今天沒帶手機。”老鼠人似乎對他有什麼意見似的,從他上車起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直勾勾地望着後方,聲音也冷淡了下來,一副想要趕人下車的架勢,但似是因為一些限制原因隻能放他上車。
這人聽罷不躁也不惱,也不與它争辯,視線重新落回最靠近他的苗霧身上,雖然因為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楚他面上的表情,但那雙桃花眼微微彎起,聲音溫和,十分具有誘惑力:“學弟,有一塊錢嗎?等到了學校掃碼還你。”
苗霧被這一聲“學弟”喊得愣了一下,心道這人果然也是這個奇怪學院裡的學生,加上他這副親和力十足的樣子叫人完全沒法拒絕,苗霧隻得乖乖低頭從兜裡掏出一枚硬币遞了過去。
手指因為遞硬币的動作相觸。
溫熱的,柔軟的,指甲被修剪得十分整齊,手背上貼着一塊創可貼,腕上還戴着一塊銀色的金屬手環。
确實是個人,而不是什麼其他髒東西。
既然是個戴着“歡迎新生”绶帶的學長,老鼠人對他的态度還不是很好……這人大概率與他們是同一陣營的。
花一塊錢試着走個關系怎麼看都不虧。
“謝了。”
這人個子很高,看背影就是個常年鍛煉的,寬肩窄腰,沒有一絲贅肉,身材十分不錯,那抹紅色的绶帶沒來由地讓人覺得有些安心。
角度原因,老鼠人被他的背影遮住,公交車内氛圍也因為突然來了個疑似迎新學長的大活人松緩了不少,甚至離得近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一道小小的女聲突然響起。
苗霧順勢望向那個被紋身男扔過來的老鼠人身體吓得坐到後排的女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并不知道,想了想,主動抛了些不痛不癢的信息出來:“我成績很差,高考一百來分,莫名其妙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就過來了。”
至于他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以及小花栗鼠他是不敢輕易告訴别人的。
女生聽罷有些驚訝,當即順着他的話說道:“我倒是填的A大,就是專業撞了,分不太夠,被調劑來這個不知名的鬼學院了。”
現在看來……真的是個“鬼學院”。
苗霧心道原來學霸也這麼倒黴,被卷進了這麼個學院裡面。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硬币落入盒中,與裡面的其他硬币相碰撞,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苗霧順勢将目光重新落回公交車前排的方向。
那個學長投完币後轉了個身,口罩被他拉至下颌,一張無可挑剔的臉也随之暴露無遺,怎麼看也是個校草院草級别的。
苗霧卻沒來由地有些愣神。
總感覺在哪兒見過這個人。
隻見學長的視線在車内漫不經心地掃視一圈,不急不徐地開口:“介紹一下,我叫餘霁,負責這次迎新的學長之一,我會盡可能地協助你們通關這場遊戲,活着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