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我沒病,你有病,誰都知道!”
顧源琛咳笑了幾聲,又唱起他的歌,被酒浸潤的嗓子嘶啞幹涸,像啼血的百靈鳥。
應付完賓客的母親走進顧郁的院子,兩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一塊,她辨認了一會,把長頭發的拽走了。
“老三,趙家的小子怎麼出國了?”她的眼皮藏着濃濃的倦色,連日操勞,顴骨也深陷不少。
“我不記得啦!”
耳光落到了顧郁的臉上,響亮震懾,她呆呆地捂着臉,酒意被打醒一半。
母親說:“不要被顧源琛帶壞,你是個女人,穩重些才對。我問你,你手裡的産業打算并進顧家嗎?”
顧郁雀躍的聲音沉了下來:“我進分支,我不會當顧家的家主,也不會養一群蛀蟲。”
她的手剛有起勢,被顧郁猛然攥住手腕,高高擡起,飽含侵略性的眸子探近,不耐煩地警告道:“你自己有答案的事情,不要跟我明知故問。”
剛滿十八歲的小夥子,高高瘦瘦的,有張漂亮臉蛋,跪坐在床下的坐墊,蒙了面紗,暗紅的條縷衣服擋着幾個部位,胳膊在床上交疊托着臉,等待新主人的臨幸。
顧郁和母親談完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場景,一腳把門踹關上,顧青靠着院裡的假山巒壁,笑得花枝亂顫,“阿郁,辛苦了,放松一會吧。”
顧郁說:“别管我的事。”
顧青說:“姐姐懂你,二十歲正是欲望強烈的時候,你房裡沒個人伺候,怎麼行呢?”
顧郁:“我陽痿。”
顧青的笑容僵了,尴尬得不知道怎麼找補,怎麼就說出來了?就把隐疾說出來了?她這麼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嗎?
“哈哈,問題不大,姐姐認識幾個好醫生……”她絞盡腦汁,一個人承擔兩份尴尬,實在是太燒腦了,“下次介紹給你,我先走了……”
顧郁:“你為什麼要走?”
顧青僵直地掐着手指,挪步去她的房間,扯着唇道:“知道了,我把你房裡的帶走。”
衣衫褴褛的小美人垂着頭跟着顧青,她往身後丢了幾張整鈔,也是發善心了,什麼都沒發生,他白拿的小費。
他蹲着撿錢,衣服間的縫隙開得更大,什麼都露出來了,羞恥地夾緊腿,拆東牆補西牆,胸脯又袒露了。
忽然一陣溫暖,有人解了大衣,披在了他身上,餘溫灼熱滾燙,燒得他最後的自尊融化了。
他回過頭,透過薄薄的霧氣,昏暗與死寂,高挑的人影近乎全黑,緩緩拖着一把舊椅子,拖到廊下,站上去給門楣換燈籠,嶄新的白燈籠于夜風搖曳,吱吱嘎嘎。
顧源琛的别院亮起昏黃的燈,應當是回去了,顧郁換完了壞燈籠,走到水井前,準備将拉開的井蓋拖回去,她即将完成順手的舉動時,詭谲的異象令動作凝固了。
本應甯靜無波的井水正在大幅翻湧,沖撞,密集的漣漪被撞碎,有氣泡争先恐後地上湧,浮出表面便破碎。
仿佛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