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涵洛走出幾米遠才發現他沒挪步，又折返回來，一臉疑惑道：“愣着幹什麼，走啊。”

黎淵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方才回了些暖意。

“别磨蹭了。”蘇涵洛上來拉住他的手，“這個時間點地鐵很堵的，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

黎淵剛把兜帽戴上，就被拉下了台階。

明媚灼熱的陽光傾灑在身上時，他微微蹙眉，将袖口往下扯了扯，擋住露出的一截手腕。

蘇涵洛并未察覺他的異常，愉快地邁步向前。他也是好些日子沒出門了，雖說還是為了工作，但久未接觸人氣又重回煙火氣息濃厚的環境裡，總會覺得心情舒暢。

黎淵默默跟在蘇涵洛身後，保持趨近又合适的距離，一路穿過密集的人流。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蘇涵洛，以至于擦肩而過的形形色色的面孔，無一留下清晰的印象。

而在旁觀者眼裡，兩個身材高挑、相貌俊美的少年同行，是一幅極其賞心悅目的畫面。

蘇涵洛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目光落在黎淵身上，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識擋在前面。其實他早有預料，即便隐去惡魔特征，這張臉的好看程度也足以成為視線的焦點。

一向對環境感知敏銳的黎淵，卻沒有察覺這些異樣，而是盯着蘇涵洛後腦勺上的柔軟發梢，内心升起疑雲。

作為惡魔，他極度厭憎與陽光和溫暖沾邊的東西，可蘇涵洛站在陽光裡，皮膚顯出近乎通透的白皙，眉眼精緻又漂亮，整個人仿佛籠罩着柔和的聖光，像一朵熾烈鮮活的玫瑰。

而他，竟對這種緻命吸引甘之如饴，甚至越發沉溺。

腹部的傷傳來一陣隐痛，黎淵不動聲色地往下拉了拉兜帽，試圖削弱落在他臉上的光線。

蘇涵洛回頭，才發現黎淵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恨不得隻露出一雙眼睛。

“哦，你不喜歡陽光，是吧？”蘇涵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露出歉疚的神色，“我沒想到這一點，還是沿着樹蔭底下走吧。”

沒多久，他們到了地鐵站。

帶惡魔乘坐公共交通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蘇涵洛現在窮得連打出租的錢都沒了，隻能寄希望于惡魔珍惜自己的壽命，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地鐵上座無虛席，他倆被迫擠在角落裡。黎淵撐着車廂壁，給他隔開一個小小的空間，以免被人推搡。

蘇涵洛好不容易站穩，到了站點的時候又會控制不住撲在黎淵身上，不免有些尴尬。

“你大可不必勉強自己坐地鐵。”黎淵眯着眼，戲谑地看着他，“别忘了我是有翅膀的，可以直接抱着你飛過去哦。”

蘇涵洛一臉黑線：“你要真這麼幹，咱倆明天早晨就會被放在各大新聞頭版頁面了。”

黎淵輕笑，剛要接話，衣角忽然被拉了一下。

他倆齊齊轉頭，目光落在了一個容貌俏麗的小姑娘身上。

“你好，小哥哥。”女孩露出羞澀的笑，“可不可以加個微信呀？”

蘇涵洛有些震驚，這地鐵都快擠得密不透風了，居然還有來搭讪的。

黎淵面向她時，神态明顯冷了許多：“微信？”

“呃，他有對象了。”蘇涵洛趕緊插話。

“這樣啊。”女孩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又綻開笑靥，“不知道哪個姐姐這麼幸運，不過沒關系，我隻想跟哥哥認識一下，做朋友也好呢。”

蘇涵洛頓覺一陣茶香撲面而來，隻好把臉别過去，當自己不存在。

黎淵倒是很滿意她的奉承，攬過蘇涵洛的腰，神色傲慢：“他确實很幸運。”

女孩：“……”

蘇涵洛：“…….”

女孩丢下一句“打擾了”，艱難地推開人流逃之夭夭。

蘇涵洛趕緊推開他，低聲警告：“在外面不要這樣，被人看見不好。”

“那又怎樣。”黎淵不以為然，“我看那些人類情侶也會摟摟抱抱啊。”

“人家都是異性戀。”蘇涵洛無奈，“你見過兩個男生大庭廣衆之下卿卿我我的？”

黎淵皺眉：“睡都睡過了，還糾結這個……”

蘇涵洛趕緊捂住他的嘴，神色難看：“我求你快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