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三道鑼聲過後,言黎微微傾身,沖着羅大娘拱了拱手,禮貌道:“得罪。”
羅大娘沖她一點頭,便捏着拳頭朝着言黎直沖而來,拳風幾乎瞬間就到了她的面門處。
有些章法,但不多。
言黎擡起左臂格住她的手側身避開這一擊,身子一矮,靈活的在羅大娘手下打了個旋,直接改拳為指,兩根手指戳到了她的腹部,力道不重,卻硬逼着羅大娘向後退了一步。
待站穩後,羅大娘哈哈大笑,贊賞道:“好,好!再來!”
她體格大,應該走的是上身的路子。同樣,言黎若是想貿然去踹是決計踹不動的,進攻距離也不能太近。
這是比試不是打架,不能下一擊必殺的殺招,就隻能觀察着她的動作見招拆招。
正想着,羅大娘已經又已揮了拳過來。
來了!
她不适合和她硬碰硬,對拳更是對不過的。言黎一眯眼睛,瞬間彎下腰敏捷躲過迎面而來的這一拳,迅速打出後直拳點了她的腹部,然後又趁羅大娘吃痛後身體下意識彎曲和想要鉗去她的胳膊時起身掄拳。
勝負隻在一夕之間。
風聲破響在耳畔,羅大娘連頭都不用擡,就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輸了。
種種招式言黎幾乎是融進了骨血般得心應手,下手老練從容,内力深厚到隻用兩指就能逼退攻勢,那兩次觸在腹上的勁力看似溫潤平和,實際充沛渾厚,一般人無法與之抗衡。這不是有多響當當的名師相授就能做得好的,多半是她從娘胎裡帶下來的天賦。
要想練成這樣,足夠聰敏的頭腦、得天獨厚的身子骨,再加上肯勤學苦練的耐心,缺一不可。
如果不是因為故意讓着她所以幾次殺招都化拳為指,恐怕自己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而她看着也不過隻有十七八歲的年紀,若是一路這麼長起來,前途不可估量。
羅大娘擦了擦額上的薄汗,敬佩道:“厲害,你赢了。”
言黎早在落招後就已收回了手,聞言笑吟吟地一抱拳,臉不紅氣不喘,“是娘子承讓。”
“你這次可招到個寶貝,”她回身去看武二娘,“這小姑娘很不錯。”
“能得到你的肯定也不容易啊,”二娘笑着緩步下了台階,“好了,去喝水歇息吧。”
“我可以幫……”言黎說着,下意識要往那邊走。
沒走兩步,羅大娘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給她解釋:“我們的分工一向如此,你幫了我端飯擦桌,她們兩個人就抄桌洗碗。本來你沒來,我就剩一個人總有些不公平,但你現在來了,兩兩幹活還輕松些。”
武二娘也說:“是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去休息吧。”
既如此,言黎隻好諾諾應下來,跟着羅大娘走到了收拾好的石凳上休息喝茶。
這麼打過一場後,兩人也像不打不相識般迅速的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你有這一身的好功夫,師承何處?”
她捧着茶杯,誠實回答:“家師很多年前就已經歸天了,也不是什麼很有名的師門,大娘或許都沒有聽說過,也就不必說了。”
羅大娘瞧着她,有些歉疚道:“觸及到了你的傷心事,對不住。”
言黎喝了一口她給自己倒的茶水,搖了搖頭,“我師傅是壽終正寝,臨去前也沒什麼遺願,不放心的唯有我一個。所以也算不得什麼傷心事,多謝大娘關心。”
“竈房裡好像還有一些栗子,一會兒我再去集市上買些糯米粉,下午給你做些高麗栗糕吃?”羅大娘有意岔開話題,喝着水,“不太起眼的小甜玩意兒,愛吃嗎?”
言黎頓時面露憧憬之色,“我還沒吃過什麼高麗栗子糕……”
羅大娘一看她這幅模樣,心道不管言黎武功如何如何高強,年歲上歸根高低也隻是個小孩子而已,聽到點心還是會露出一副喜歡的樣子。她一個人走在江湖上,有多少不容易都得自己咽自己吞,每天風餐露宿,估計連蜜都很少吃到吧。
想到這裡,她心尖都不禁軟了半截,頓時憐惜道:“那下午我多多做一點,都是你的。”
言黎絲毫沒發現羅大娘竟在這短短一息間就千思百轉了這些,隻顧着為了栗子糕歡呼雀躍:“謝謝娘子!”
武二娘和陳三娘洗完碗筷,也坐到了石凳上喝茶閑聊。羅大娘和武二娘已經算得上熟悉,唯獨這個看起來不太願意說話的陳三娘,言黎還沒有怎麼和她說過話。
她把手擱到桌上撐着下巴,有心想找個逗趣的話題和陳三娘拉近些關系:“三娘,你平時喜歡做什麼?”
正在低頭喝水的陳三娘掀起眼皮瞧了言黎一眼,淡淡道:“也就做些小玩意兒,算不上什麼。”
“你那還算不上什麼呀!在我看來已經算得上很好很好了,”武二娘插嘴進來,頗為自豪的誇贊道,“三娘經常自己繪圖自己買材料做一些暗器,各式各樣的精巧小東西,可厲害了!”
言黎連忙去看陳三娘,“暗器?!三娘,你會做暗器!”
陳三娘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點點頭,算是認了下來:“會做一點。”
她放下茶杯一偏頭,在看到言黎眼睛亮閃閃滿臉期待的樣子後愣了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你……你想看?”
言黎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