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說罷，陳三娘從凳子上站起來，朝着竈房旁的一間屋子走去。

“三娘的暗器做的很厲害的，”羅大娘偷偷沖着言黎擠眉弄眼，壓低聲音，“你想要的話，可以給她點銀子拜托她給你做一個。”

言黎很想要，但她想着自己做點東西不算是個很容易的事，耗時耗力還耗神。她現在身上攏共就隻有二十文，太少了，與陳三娘的付出并不對等。

正想着該怎麼在接到趕車的活之前去哪再找點營生，面前的桌上就被放下了兩三個小東西。言黎擡頭一看，陳三娘正在從袖子裡往外掏，一邊掏一邊往桌上擱。

掏完了，她攏起袖口，坐回到了原來的座上，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茶。

“快看看。”武二娘說。

言黎低下頭，目光掃過桌上的脫手镖、小刀、飛爪等東西，它們無一不精巧細緻，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上手掂了掂，幾乎算得上是最合适的暗器重量。

“三娘，你真厲害！”放下手裡的東西，她驚歎道，“我之前認識的專門做暗器的朋友都沒有你做的好。”

“我就說我們三娘厲害吧！”陳三娘還沒來得及說話，羅大娘就已經高呼出聲，“之前你還總是自謙，現在言黎都誇你了，這可沒得假了吧？”

陳三娘哼哼兩聲，耳朵尖卻是悄悄地紅了，藏在茶杯後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她壓下嘴唇，轉向言黎，故作平靜的淡定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做一個，要是不太複雜的話，半個月就能做出來。”

言黎“啊”了一聲，眸光晃了晃，不好意思道：“但我現在還沒什麼錢……等我再出去掙一些，到時再勞煩三娘幫我做一個。”

“诶呀！”這次，羅大娘和武二娘異口同聲喊道，“嗐！原來是為了這個！”

言黎抓抓腦袋又扣扣下巴，嘿嘿傻笑了兩聲，“哈哈。”

陳三娘看着少年在陽光下閃亮的臉龐和眼睛，輕聲說：“你這個小姑娘我看着喜歡，不要錢，是我自己想給你做。”

“欸？”言黎愣住了。

“你要是沒有想要的種類的話，我就幫做決定了，”陳三娘仿佛已經将這個事情單方面敲定，自顧自道，“到時候你拿着就可以。”

“那，就謝謝三娘了。”言黎不好再說推辭的話，隻好應下來，同時也在心裡想好等掙錢了就給她。

陳三娘微微一點頭，繼續喝茶。

陳三娘說喜歡她！這才是她們認識的第一個半天！想到這裡，言黎悄悄抿起嘴，眼睛彎成了個月牙。

她可真是…

她可真是…

正低頭在心裡得意洋洋的自誇，結果還沒想出自己是個什麼，羅大娘就忽然湊了過來，伸手敲了敲言黎面前的桌子。

“一會兒要不要跟我去集市？”羅大娘問，“還可以給你買點小零嘴什麼的，你年紀小，多吃些好長個。”

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在屋裡枯坐也是枯坐着，沒準去集市還能把身上的小零碎賣一些還點錢，于是言黎就應了下來。

又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就趕着騾子出發了。

“我看你趕車的技術也不錯，”羅大娘坐在言黎旁邊，腿放到車外一蕩一蕩，“學過？”

“和騎馬騎驢也差不多吧，”言黎說，“沒學過，隻是看其他人趕過。”

“我知道你心裡想着賣些東西還錢給三娘，”羅大娘說，“她不會要的，而且今天已經說過一次，要是你再攥着錢讓來讓去，她會生氣的。”

言黎有點驚訝，但最後還是坦誠道：“我隻是想着三娘做一個東西也不容易，雖然也給不了多少，但好歹是個心意。三娘制的這種精緻的暗器要是放到了外頭，不僅要給錢，還要在登記冊上排隊呢。”

羅大娘笑着搖了搖頭，“三娘願意做的事，不要錢都可以，但若是她不願意做的，給多少錢都不會做，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她既然已經親口說了願意給你做，那就不用給了，三娘最讨厭和人推推拉拉。”

言黎有些羞怯，她總是不想欠别人的：“那……那我給她買點小零嘴吃？”

“那就買點桂花糖吧，去集東頭買，她愛吃那家奶奶做的，”羅大娘說，“三娘啊，是個面冷心熱的性子，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多待些時日你就知道了。”

搖搖晃晃之間，很快就到了九川縣的集市附近，言黎讓騾子放慢了速度，以免撞到行人。

羅大娘是買東西的主力，坐在車上的話不能将商品看個完全，于是她就從車闆上跳了下來，在騾車旁慢慢走着，買了東西就放到後面，還順手給言黎買了串糖葫蘆。

她接過來嘎嘣嘎嘣嚼着，吃的很歡快。

買完最主要的食材後，羅大娘又循着小孩生意好的零嘴小鋪買了幾樣，将它們統統塞進了言黎懷裡。

她看着她嘴裡鼓鼓囊囊，身上滿滿當當的樣子十分滿意，叉着腰跳上了騾車，笑着向前一指，“走！買桂花糖去！”

言黎手忙腳亂的把東西放到旁邊，趕着騾子，朝着桂花糖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