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巴小紅生前的描述,蘆葦鄉是位于南部的一個小村子,要想到達那裡還需要跨越淮水河。不僅距離遠,更是完全偏離了原本二人想要一路向西回溫家山莊的路線。
言黎拿着地圖猶豫了一會兒,甚至想過把溫知行留在水雲天山莊,等她了完心願再回來接他。路上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保不準會遇到什麼天災人禍。若隻是人禍,言黎還能護住溫知行,若是天災,又該怎麼辦。
但溫知行對這個想法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不行不好不可以!我就要跟着你!!”
偏偏肖華還在一邊煽風點火:“是啊小梨子,你把人家一個人留在這也太不人性了吧?啧啧啧。”
言黎把地圖往桌上一拍,“要不你帶着他去玩幾天?有肖大神醫在他身邊,比放在山莊裡更讓我放心。”
“我?還是算了吧……”肖華尴尬的嘿嘿笑了兩聲,“我不擅長照顧小孩子。”
溫知行啃着手中的點心還嘴:“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十七了!”
“你就算二十了在我這也照樣是小孩子,”肖華眼也不擡的從盤裡搶走一塊糕點,理直氣壯道,“你母親溫莊主都得尊稱我一聲肖姥姥,更何況她的小崽兒呢。快快快,速速把點心都孝敬給肖神醫,日後你挨揍時姥姥還能幫你說兩句好話。”
随着她這一句話落地,言黎和溫知行的動作同時僵住了。
言黎險些失手把杯子捏碎,瞪着眼睛問:“你怎麼知道他母親是誰的?!”
溫知行滿臉大驚失色,下意識驚恐的抓住桌沿大叫起來:“難道閣下是我母親拜托來捉我的?不要啊啊啊啊啊!!我不走!!!!我死都不回去!!!!!!!”
“知道這件事很難嗎?”肖華無辜的大嚼點心,“我又不和你們兩個一樣傻。”
言黎開始将手捏得嘎巴嘎巴響……
“當年你出生沒多久溫家山莊大擺筵席,我可是受邀去過哦。再說,也就是因為這邊的人不知道沒見過溫莊主、也沒去過你的百日宴,更不知道言黎是誰、甚至沒見過她的刀,你們倆才能在這大搖大擺地演什麼‘鐘馗弟子’‘堂姐弟’的戲碼,”這位惹不起,肖華果斷轉移了話題,笑着望向溫知行,“放心小知行,我不是溫莊主派來捉你的。别緊張,我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江湖大夫而已,嘻嘻。”
溫知行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又将臉轉向言黎,好聲好氣的求她:“阿黎,我不會搗亂的,我也會跑會躲,你就讓我跟着你吧。”
面對着那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她也隻好點了頭,“好吧,那我們去完蘆葦鄉後再往回折。”
趁着兩人說話,肖華悄悄将盤子裡的點心一掃而空。
溫知行捏着自己手裡僅剩的半塊,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滿足舔着餅幹渣的肖華,又看看言黎,最後一閉眼将點心遞了出去,“阿黎,你吃。”
“我不吃,”她搖搖頭,繼續喝着杯子裡的茶水,“你吃吧。”
“一會兒吃完餞行宴你們就走?”點心吃的有些膩了,肖華也有樣學樣的開始咂摸起茶水來,“捎上我呗,跟你們一塊走一段。”
“走可以,但馬捎不了你,”言黎撐着下巴望向端着兩盤衣服、細軟走進院門的燕飛池羽,頭也不回的說,“你的驢呢,扔在山下了?”
“我讓人給我牽上來養着了,”肖華笑着沖慕容文心點了點頭,“之前怎麼沒聽說過小婋還有這毛病,跟着你真是養的越來越刁了,往後恐怕是要平等的對所有人尥蹶子噴氣吧。”
“诶,正巧,你也給你的小棕馬取個名字吧,一直也忘了提起這事,”言黎沒理她,徑直對溫知行說道,“我的馬叫言婋,但平時一般都叫小婋。你呢,想一個吧?以後也方便呼哨。”
“哦,好,我想想,”他乖乖的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看看肖華,試探着問:“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肖吧?”
“女虎婋,”言黎笑嘻嘻地說,“和肖神醫沒關系。”
肖華正想問言黎為什麼又突然這麼彬彬有禮的叫起“肖神醫”了,小鬼靜悄悄必然在作妖,肯定沒什麼好事發生。她如臨大敵的一轉頭,看到慕容文心已經站在了三人身後。
“新做的衣服、不顯眼的金銀細軟和路上要用的吃喝已經準備好了,”慕容文心和善道,“宴會也已經準備好了,三位請吧。”
山莊的底子在那,再加上沒了頭頂那把懸懸未決的利劍,衆人也都放松了下來,紛紛開始在各處擦擦洗洗,将上下打掃的煥然一新。所以近些日子,水雲天山莊已基本恢複了原本繁榮的景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每個人臉上都有了笑容。
餞行宴的地點設在了最大的那處湖心亭中,亭子的四周分别用長紗攏住,中央擺了五張桌子,有隐隐的絲竹管樂之聲從對岸傳來,十分宜人。
“我當時特意讓備出所有人的量,本來還應該有小紅姑娘的,可惜……哎,”慕容文心輕歎一聲,旋即又揚起笑容,“不說這個了,三位坐吧。”
這次的飯食比起平時的普通飯菜更為美味多樣,酒也是山莊酒窖中最好的,是慕容文心親手釀制而成。溫知行從不喝酒,言黎又顧及着還要趕路,所以也隻喝了一點點意思意思便罷,隻專心吃菜。
但偶爾的一個擡頭,總能看到肖華紅光滿面的一杯接一杯喝,嘴裡還在不斷稱贊慕容文心釀酒的手藝非比尋常,隻将後者哄得哈哈大笑,還承諾一會多給肖華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