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極白之靈巴巴地望着虞堇堇,奮力擺手,“你說過的,我是你的小可愛!怎能用那種粗魯之物來對我?”
虞堇堇再次歎氣。
可愛說的是白球,她可沒說煤球可愛。
“刷白了再給我。”虞堇堇轉身搖頭,徑直出了院子。
“好嘞!”孟小魚将極白之靈擡至眼睛的高度,與它對視,“小可愛?”
“小玄玄……你不會這樣對我的,是吧?”極白之靈六臂合一,聲音軟軟,兩眼無辜。
孟小魚一邊微微笑着,一邊将刷子湊近它,在空中上下劃了劃:“我會注意分寸的。”
“啊~”極白之靈晃手搖身大叫,“小玄玄,你變壞了!”
——
虞堇堇剛回房間,屋裡便傳來聲音。
“芍藥,你這是何苦啊!”
這聲音裡含着無奈與憐惜,虞堇堇當時一愣,立時找到發聲者,狠眼瞧去。
彼時時芸躺于榻上,青鳥負手立在旁側。見了來人,青鳥稍顯慌張的眸子在框裡搖了搖,故作鎮定地說:“毒……解了。”
“再說一遍!”虞堇堇快步走到他身邊,盯着他。
青鳥怔了怔,慢吞吞地重複一遍:“毒……解了!”
“上一句!”虞堇堇重言厲色道。
她入屋青鳥并未覺察到,意識到剛說的話确實會給自己帶來嚴重後果之後,他慌亂眨眼,背向虞堇堇,磕磕巴巴地說:“沒說……什麼?”
虞堇堇臉色一沉,抓上他的白衣廣袖,朝自己猛地一拉,受驚的青鳥腳下一拐,磕磕絆絆地回到了她身前。
“你會說人話?感情之前兩字兩字地往外蹦是糊弄我的。芍藥她們下山的事,我問了你五百年,你為何一直裝啞巴?”虞堇堇将他白衫擰得愈發緊了,“說!”
最後的重音讓青鳥深感壓迫,衣袖裹着皮肉,即便臂上痛感來襲,他也要咬牙強裝鎮定。
他抖一抖生疼的手臂,正言道:“牡丹……休得……無禮!”
“無禮?”面對騙了自己五百年的無良大騙子,虞堇堇也沒必要有禮,擰臂的手擡上耳朵,她龇牙微笑道:“那這樣是不是顯得更有禮貌一些呢?”
青鳥俯身捂耳,瞪大雙目。
他素來習文重禮,嫌惡凡世的粗鄙之舉。而這一方面,他最不喜的就有倆。戰神伏朔是其一,花仙牡丹則居其首。
戰神沒有戰神樣,而她牡丹花仙,安靜時還說得過去,若是躁動起來他便可能心生怯意。
而他,這兩人還都得罪不起。
眼下,她的舉止,實在過于粗魯!
他越想越頭疼。
可濁氣安能染清風?
他立身相抗,而虞堇堇恰巧松開了他的耳朵,勁道不小的手竟意外地順下了他頭上繞得緊緊的帽子。
綠幽幽的長發飄逸下來,僵立的兩人四目震驚。
“……”
屋裡一時安靜非常,落針可聞。
似發現了什麼稀奇玩意,虞堇堇眼底詫異過後是源源不斷的驚奇,好一會,她探手去觸摸青鳥的長發。而青鳥似早有察覺,立即側身避她,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般,淡定地往外走。
直到看了他背後的一片綠色,虞堇堇終于破口大笑起來。
“仙官大人的愛好真真與衆不同,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嗎?”
青鳥不緩不急地走着,努力控制着面上表情。
“大人可是有了心儀的姑娘?而那姑娘嫌你說話結巴便跟了别人?”
“砰~”青鳥一頭撞上房門。
他的怯意,多少源于她的戲谑,這也是他最不喜她的原因。
對他來說,言語的戲谑遠比肢體上的折磨要痛苦得多。
每每此刻,他都選擇沉默,否則對方将更為躁動,言語更加肆無忌憚。
她方才的話,多少含了這些年以結巴騙她的怨,此處他不能久留。不過,他也有一絲慶幸的,慶幸的是她未将綠發的事刨根究底。
随即,他加快腳步,依舊用淡定僞裝自己,正步走出了她的視線。
虞堇堇叉腰笑了一陣,心情竟意外地好了許多。
“堇堇?”
裡處床榻,聲音綿綿溫柔。虞堇堇兩眼驚喜,忙過去柔聲道:“芍藥,你醒了?”
時芸看着她,眸底詫異外洩。
見狀,虞堇堇抿嘴一笑:“時娘子勿怪,你與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太像了,我一時激動,将你叫成了她的名字。”
時芸微微一笑,“若不嫌棄,你也可以将我當做姐姐的。”
“好,”虞堇堇擡眸注視着她,“姐姐昏睡有兩日了,我帶你出去透透氣可好?”
“兩日?”時芸詫然失色,“我姑母定是擔心壞了,她身體一直不好,堇堇,我得先回去看看她。”
虞堇堇眼神黯淡下來,她微微颔首,許久,喉嚨裡才發出一個“嗯”字。
“那......我先走了?”時芸聲音依舊溫柔。
虞堇堇垂着頭,沒有說話。
時芸小心下榻,擡步外邁,臨門時,她回頭看了一眼仍蹲在榻前的虞堇堇,欲言又止。不過稍息,她毅然轉身離去。
虞堇堇擡首歎息。
“你更想見的人,是賀止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