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你姓賀?
洪春青了一邊眼眶,正在氣頭上:“日你祖宗的,你是個什麼東西,還你娘的讀書人,你讀的什麼書?整個跟被牛嚼過一樣,爛糟!呸!”
兩廂又要打起來,鼠兄的兄弟:另一位鼠兄,一把揪住張棄的衣領質問:“你他娘的聾了?!”
張棄拍拍他的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她的态度夠窩囊,那位鼠兄也就松了手,第一位鼠兄寬宏大量地說:“把他們趕出去,我既往不咎。”
“這究竟是因為什麼吵起來的?趕人也得要個理由啊,不然人家上衙門告我怎麼辦,我害怕。”張棄說。
“他們占着茅坑不拉屎!這是什麼地方?!你看這是什麼。”洪春推開一衆勸架的,從鼠兄身後搶出一匣子骨牌。
“老子有錢,來打牌又怎樣,我能讓他賺錢,你呢?你們呢?來這兒貪人家便宜。”四人哄笑起來。
張棄看了兩眼,将匣子合上,一提,再往門外一丢,轉頭對鼠兄說:“這位書生,小店是賣書看書的,您要是想打牌,出門右轉,那兒有家賭坊還不錯。”
那人惱羞成怒,抓起硯台往張棄身上砸,張棄躲得及時,洪春将她往身後一扯:“聽見沒?不讀書就滾蛋!”
此時樓上的書生也都下來看熱鬧了,都在拍手叫好。
鼠兄又要上前揍張棄,卻被洪春等人攔住,他這種錦衣玉食的人,怎麼打得過市井裡謀生的小民呢?于是咬牙切齒:“你給我等着,姓甄是吧,你會生不如死的,老子說到做到。”
他們走了,張棄開始收拾殘局,書生們還想說什麼,都被張棄一股腦趕回去讀書了,姜然拉過張棄,臉上都是擔憂:“此人叫曹進寶,向來都是嚣張跋扈的,先前當街縱馬踩死過人,又有将人活活打死,官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這……我帶你去賠不是。”
“我有什麼不是?” 張棄反問,她笑道:“姜娘子不用擔心,我活着就活着,死了也就死了。” 又擡手指了指樓上:“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要為百姓請命的,我要是為此事丢了小命,非但他們,就是天下黎民也要記我一份功德,我賺大發了。”
姜然憤然:“你胡說什麼呢!怎麼能…”
“怎麼不能?難道我要為那種人,而委屈了真正的好人?這事是不能幹的。” 張棄說。
“我知道,可曹進寶不是個東西,他剛剛都那樣說了,我擔心他報複你。”
張棄一笑:“我不怕。” 轉而又說:“姜娘子看完了嗎?感覺如何,能不能印?”
第二天,張棄失蹤了。
胡盼兒在門口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張棄,又聽說昨天這兒有人鬧事,她猶豫一二,跑到賀家去找人。可賀川母女都不在,又找到宋知,宋知正要出門,他昨天在家照顧生病的妹妹,卻也聽洪春說了事,今天打算早點去看看情況,結果就遇到了胡盼兒。
“宋知哥!老師他沒開門。” 胡盼兒滿臉焦急,宋知聞言也趕了過去。
果真沒開,又喊了好一陣兒的門,沒人回應,他想起來老劉,先前也見過一兩次,于是又去找老劉,老劉說在門口右邊的第二塊地磚底下有備用鑰匙,他不放心,也跟着宋知去了。
一行人開了門,店内一片狼藉,卧房地上還有一大灘血,從桌邊一直蔓延到門口。
宋知連忙捂住将胡盼兒的眼睛,将她扛起來丢到門口:“你快回家去,這兩天别過來了,有消息我再告訴你。”
胡盼兒眼裡蓄滿淚水,她點頭,又問:“老師不會出事吧?”
“不會的,聽話,快回去。”
趕走了胡盼兒,老劉說:“報官吧。” 隻怕是兇多吉少了,這孩子,死心眼!
于是報官,書坊外都圍滿了人,尤其是昨天經曆過的讀書人,各個義憤填膺,要找曹進寶算賬,此時,林昭來了。聽說是張棄出了事,又聽說是曹進寶,他對曹進寶雖然不熟,卻也聽說過他的大名,知道張棄一旦落入他手裡,恐怕隻有死的份兒了。
宋知一把拉住他:“别沖動。”
“沒沖動,我去砍了他!” 林昭上馬,朝曹府狂奔而去,他這一走,身後一窩蜂的書生也跟着去了,這陣仗,怕是十個曹進寶都不夠他們砍的。這世間不怕兇的武将也不怕橫的皇權,倒是要怕發瘋的書生。
林昭是先到的,身上隻佩了一把短刀,卻渾身殺氣騰騰,門房不認識他,但攔也攔不住,仆人隻好趕忙去找主人家,不多時,曹封來了,他原本是要看看誰這麼大膽,結果一看,火頓時就消了半截:“原來是林侍讀…”
“我此番來不是找你,令郎曹進寶可在?”
曹封心底一涼,這小畜牲又作了什麼孽啊!
“爹!” 曹進寶剛好從外頭回來了,他赢了一宿的錢,此時正神清氣爽,但林昭怎麼在這兒?
“甄二鳴呢?” 林昭問,臉上一團黑線。
曹進寶一臉茫然:“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