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具在,金雄想反咬賀川,但思來想去,卻是想不出她的不妥之處。于是,金雄被收監。
然而賀川不肯罷休,再告金興侵地。
放貸追貸,毆傷百姓,逼死了許多人。
并呈上訴狀。
于是傳金興。
金興當然不認,拿出契書,他說:“知府大人,這些是否符合章程?”
知府姓杜,名遷,年逾五十,有些老眼昏花了。仆從将物證呈到面前,杜遷俯身看了半晌,随後道:“是符合。”
賀川說:“杜大人,此契書不能為證。” 賀川指認金興的哄騙行徑。
————
眼見就要天黑,有一人影翻進金宅後院。
一個時辰後,她出來了,先找孔灼。
接着直奔張行簡私宅。
她将抄錄出來的賬面往他面前一放,說:“金興替霍氏招募了二百一十七名長工。” 數量龐大,走的是金興的賬面,明面上是金興雇傭了很多人,将他們分放到碼頭以及驿站,再有就是護送商隊的镖師。而雇人所出的銀子,出自孔灼的錢莊。孔灼查了半晌,說,這錢出自霍氏的賬戶。
她這一說,張行簡就明白了。
在此之前,霍家給張淵某了個官身,什麼官身呢?
豫王府的屬官。
霍氏替豫王招募死士,佯裝成長工藏匿在京城各處,還購置了盔甲兵器。
“可先前豫王不是對東宮之位沒有興趣的麼?怎麼如今又做這樣的事情,他要逼宮?” 望涯問。
張行簡手裡握了一把棋子,另一隻手撚起一顆,再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說:“先前他同慶王聯系過。”
這麼一來,就說得過去了。豫王平庸愚蠢,受到趙邕的慫恿,做出這樣逾矩的舉動,可趙邕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他想掃清豫王和趙宇,逼皇帝不得不睜眼看他嗎?
好固執的人。
“慶王或許,當真不是親生的。” 張行簡轉頭看向望涯,這事是應頌今說的,後宮流傳,當年皇帝同趙邕生母韓娘子是一塊兒在皇城裡長大的,韓娘子出身低微,在王府時是侍妾,頭上隻有一個正王妃,後來皇帝登基,她也寵冠六宮,生下趙邕後晉為貴妃。
那時趙邕也是倍受疼愛的,然而好日子沒過兩年,韓娘子忽然被打入冷宮,趙邕也跟着受到冷落,活得甚至不如一個下等的宮人。直到幾年後韓娘子病死,他才頭一回見到了自己的親爹。
這讓皇帝想起來還有個趙邕,于是睹兒思母,将他從冷宮裡提了出來,然而越長大,就越不受待見。
有人說,趙邕的模樣竟有幾分像馮學士,馮學士從前是皇帝的好友,也是一塊兒長大的,先帝時常拿樣樣優異的馮學士來教育皇帝。這位馮學士在韓娘子入冷宮後,被滿門抄斬了。
這個案子,張行簡看過卷宗。
罪名是通敵叛國,庇護敵國細作。
望涯問:“慶王不知道這件事情嗎?” 他要是知道,是否就不會執着于此了?
“不清楚。” 張行簡将棋子放回,反問:“賀川又是怎麼回事?”
“商會裡争權奪利的,很正常。”
張行簡拍拍手起身:“嗯。你不要陷太深,同商人不好牽扯過多,明日把功課拿來給我看。” 現在,他要回去料理家事了,豫王是随時會炸的炮竹,他可不想挨拖累。
“好。” 望涯回到書坊。
從懷裡摸出金興的賬本,她拿了近兩年的原本,今夜她會抄錄完畢,再完璧歸趙。
她翻開賬本,上頭出現了熟悉的字:西亭侯府。
往下查,發現隻是日常開銷,例如木炭,絲綢,再有金銀首飾。
望涯握了握筆,在此處做了标記,金興此番倘若不能翻身,她就得想辦法把這條線交到賀川或者孔灼手裡,對于西亭侯府,她仍是一頭霧水。
實際上,胡盼兒究竟在侯府裡經曆了什麼,又是誰下的毒手。起初望涯咬定是西亭侯,是因為侯府一味隐瞞,甚至動用關系促使縣令作僞,倘若不是身份貴重,必然不會如此大動幹戈,可冷靜下來後,她發現證據并不充分,縱使侯府可疑,手腳也并不幹淨,但手頭上所掌握的線索甚至不能斷定人是在侯府裡出事的,更别提真兇是誰。
筆尖的墨水不知不覺在紙上暈染開,望涯連忙提筆,也回了神,她需要理清西亭侯的脈絡,他同誰交好,為誰做事。
再有,西亭侯至今還未表态,他到底擁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