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興侵地一案,賀川有人證在,因此金興當晚被收監,但案子還未判決。
賀川母女回到家中,便見望涯在門口侯着:“怎麼在外頭受凍,快進屋。” 院子裡白日裡被火燒過,幸好沒有起風,隻燎了院落裡的一輛牛車,再有院牆焦了一塊。
“案子如何?” 望涯問。
“收監了,明日還要再去一趟。” 賀微道。
“都有哪些物證?” 對于此案,望涯了解得不多,幾乎算是沒有。賀川将情況一五一十同望涯說清楚,公堂上,知府根據人證判定金興存在哄騙行徑,因此契書作廢,當歸還所侵田宅并賠償,至于鬧出的人命,還未判決。
望涯頓了頓,說:“或許還有買賣人口。”
這麼一說,賀川倒是想起來在侵地案中的失蹤案了,她說:“為何這樣說?”
望涯不好說是自己溜進人家後院偷賬本發現的,便道:“直覺。明日堂上,當請求知府徹查金氏。”
賀川若有所思:“或許你的直覺是對的。” 她掏出本冊子來,上頭記錄了調查侵地案過程中的所見所聞,她指了上頭幾個人名:“這幾個,失蹤了,會不會是被金興所販?”
失蹤?
然而,冊子上所記錄的都是青壯,金興賬本裡的多是婦女,難道是她疏漏了?望涯再看上頭的時間,是前年的事情了,而失蹤案是去年的。她得去找一趟紀新,或許這兩件案子真的有關聯。
紀新剛剛入睡,夢裡他置辦了一處四進四出的新宅,大家都帶了長長的一串禮單來替他暖宅,唯有望涯,手裡揣了一個牛一樣大的炮仗,上頭的引線就要燃盡,眼看就要炸開。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紀新驚醒,門房來報,說是一位姓望的小娘子。
“請她進來。” 紀新連忙披了外衣見客,見到望涯時确認了她手裡沒帶炮仗,隻有一本薄薄的冊子,這才松了口氣,便聽望涯笑道:“太好了!你還醒着。”
紀新: ……
主客坐定,沒等紀新開口問,望涯先說:“失蹤案進展如何?”
“不如何,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就算有線索也早就斷幹淨……”
“看這個,案子裡可有這些人?” 望涯将冊子遞給過去,心想,最好是有的,否則她這個時間來驚擾他人美夢,恐怕多少會遭點報應。
紀新擔心自己睡眼朦胧沒看清,閉眼又睜眼,反複看了幾遍後道:“有,是有!這是哪兒來的?”
“可失蹤案不是去年的嗎?這些人在前年就不見了的。”
“案子原先是零零散散的,最早的一樁在三年前的慈州,去年報上大理寺,後來發現同京城裡的幾樁案子有相通之處,就先并為一樁案子了,但主要還是先查近來京城的案子,你還沒說,這是哪兒來的?”
慈州?
“相通之處?”
“青壯,且身上都負債。”
望涯略微思索,摸出袖子裡的符紙,忽然想起先前的神教案了,于是又問:“他們的八字如何?”
“這也是一個點,他們雖然失蹤時間不同,但出生都是在同一年,倘若還活着,今年約摸是五十七。” 紀新轉頭看向望涯手裡的符紙,再問:“這些都是哪兒來的?”
望着摸摸下巴,眼下貌似譚三是突破口,他先前或許并不是外出躲債,而是經曆了失蹤案後逃出來了,期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其他人呢?是否還活着?
“有一位道士告訴我,這或許是慈州來的。” 她将符紙遞還紀新,再說:“冊子事關金興侵地案,此案由京兆府審理。” 金興同豫王做過交易,如今身陷囹圄,必定會找豫王替他謀活路。但他的罪孽太過深重,品性惡劣,今朝逃脫,明日就能攀咬更多人。
紀新擡頭看了眼望涯,此案他有所耳聞,據說還打了一架。他問:“金興案判決如何?”
望涯說:“我不知,紀大人何不親自過問?”
此話一出,紀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這案子還沒判,但要好好判,且得由大理寺介入,秉公處理。
“知道了。” 紀新需得請示張行簡。
望涯起身:“那我便告辭了。” 走到半程又折返回來,她說:“金興案明日審理。”
送走望涯後,紀新轉頭找張行簡去了,他也别想睡!
另一頭的望涯站在金宅不遠處若有所思,宅子起了一場大火,火光沖天,驚擾了四鄰,一時間,叫喊聲,潑水聲,再有宅子坍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她低頭握了握手裡的賬本。
忽然想起什麼,随即折返紀宅借馬,奔向京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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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興自缢了。
望涯由于犯夜,被扣在衙門裡,紀新領了張行簡的文書才得以把她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