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麼含糊過去了,沈新帶着秦甯拜見各位長輩,認完了人,衆人便準備吃飯。
飯桌上放着一盆巴掌大的麥麸餅,一桶粗糧粥,兩碟腌蘿蔔,還有昨天席面上剩下的幾個菜,瞧上去頗為豐盛。
沈新想起了前世和父母在農家樂吃的美味飯菜,咽了咽口水。
家裡都是由祖母分飯,男人是兩個麥麸餅,一碗稠粥,女人和哥兒是一個麥麸餅,一碗稀粥,不到十歲的孩子是半個餅子,一小碗稠粥,安排的明明白白。
麥麸餅格外粗糙,入口後還能感受到沒磨碎的麸皮,口感有點苦澀,咽下去還拉嗓子。
一頓飯吃完,沈新唯一滿意的是那碟子腌蘿蔔,也打破了他對農家風味的幻想,隻剩兩個字,難吃。
而且他也沒吃飽,身懷異能消耗的比一般人要大的多。
沈新堅定了要趕快分家的想法,不然吃飯都成大問題,賺的銀子也要給别人花,還要保持原主的人設。
在原身的記憶裡,沈新看得明白,祖父祖母指望着二叔和三叔養老,所以大房的人被欺負時,他倆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深谙中庸之道,導緻二房和三房的人動作越來越過分。
二叔三叔兩家也肯定是不願意白養别人家的孩子,尤其三叔家的沈子軒要也啟蒙讀書,過兩年還會參加童試,家裡不可能養的起兩個讀書人。
沈新把秦甯和雙胞胎叫到屋内,讓他們互相熟悉熟悉,交代他們受欺負了不要忍着,好好在家,等他回來。
然後背上背簍馬不停蹄的趕往縣城,他身懷異能,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好,走路也比較快,正常從南溪村走到縣城要将近兩個時辰,他隻用了一個時辰就到了城門口。
城牆高大,門樓上有一塊寫着望江縣三個字的匾額,因風吹日曬有些褪色。
沈新輕輕呼出一口氣,終于到了,他走的好餓,得趕快把藥材賣了買點吃的。
城門口有兩名官差對進城人員進行查驗貨物和收費,一文錢一個人,賣東西的要交兩文,貨商另算。
沈新帶了十個銅闆,交了兩個銅闆進了城,錢包瞬間縮水五分之一。
城内隻有一條十字主街,建築多是青石瓦房,臨街有各種商鋪,沈新直奔仁心堂,因為它離得最近,而且口碑很好,村裡很多生病的人都是請仁心堂的大夫問過診。
仁心堂位于主街西南角,沈新進去時鋪子裡隻有站在櫃子後的黎大夫一人,直接開口道:
“黎大夫安好,不知您這收不收藥材?”
黎大夫的回答也很幹脆利落,“收是收,不過得看品相如何。”
沈新把背簍抱到前面,掀開上面的雜草,接着開口:
“我叫沈新,是沈溪村的,這裡是早上剛采的一些藥材,有白術、枳殼、黃精,保證新鮮,您看看品相怎麼樣?能不能收?”
大夫大概掃了一眼,上面的黃精沒什麼破損,可見采藥之人手法老練,他又輕輕翻看了背簍下面,滿意的點了點頭,從櫃子後面走了出來,開口道:
“藥材看上去不錯,可以收,你跟我去後面詳談。”
又朝後面喊了一聲:
“小七,來前面看着點。”
後院隐隐約約傳來一聲“來了。”
黎大夫邊說邊帶着沈新往裡走,和一個青色衣衫,頭梳雙鬏的男孩擦身而過。
兩刻鐘後,黎大夫看完了所有藥材,沉吟片刻,再次開口:
“你帶來的藥材品相完好,但沒有炮制過,價格不會很高,枳殼十文一斤,黃精四十二文一斤,白術略貴些,一斤六十五文,你看如何?”
沈新在心裡估摸了賣掉所有藥材後賺的銀子,算下來也有一兩多,很不錯了。
好些貧寒之家一年才能掙這麼多,便點了點頭。
“可以。”
得了肯定的回答,黎大夫便用杆秤開始稱重。
“白術十斤,是六錢十五文,黃精十八斤,是七錢五十六文,枳殼三十斤,是三錢。”
“加起來一共一兩六錢又七十一文,你算算是不是這個數?”
沈新心裡默算了一遍,不過幾瞬便開口:“沒問題。”
“公子爽快,這就随我去前堂拿銀子吧。”
路上黎大夫還問沈新:
“看你像是讀書人,家裡有人采藥讓你來代賣的嗎?”
采藥一般都是祖傳的手藝,俗稱采藥人,藥堂的藥材大多都是采藥人提供,沈新是生面孔,所以黎大夫才會問上一問。
沈新明白了黎大夫未盡的意思,解釋道:
“以前讀過書,有本書上寫過一些藥材的采取和炮制方法。”
“家裡突逢變故,想着這也許是個養家法子,還想問問您這還收什麼藥材,炮制好的收不收?”
黎大夫聞言也不便深究,笑着開口:
“收,好的就收。”
“等會給你一張單子,上面都是藥堂收的藥材。”
沈新粗略掃了一眼單子,除了他今天賣的,還有半夏,丹參等幾十種藥材。
巳正左右,他揣着巨款出了藥堂,第一件事就是買吃的填飽肚子,順着西街往前走。
臨街有不少鋪子,盡頭便是望江縣唯一的一個碼頭,還有艘大船停靠在旁,不少工人在碼頭搬搬扛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