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手指放在鼻下,擰着眉翻白眼“哥們,能不能刷刷牙?”
那人面露難色,難以置信地剜着我,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一副吃癟的醜态簡直大快人心。
遲暮安聞聲趕來,穿着居家服的他依然從骨子裡透露着矜貴,淡淡地掃了我一眼,随口道“進來吧。”
我從那個惡人身邊走過,一句“Whore”傳到我的耳邊,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反正肯定不是好話,俗話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遲暮安側目瞪了那人一眼,随後對傭人說道“把菜都上來吧。”
金屬門發出沉悶的聲響,我以為那人走了,沒想到他還不知廉恥地跟上來。
佳肴擺滿餐桌,香氣賣力地勾引着毫無食欲的我,不過是一場徒勞罷了,在我最讨厭的兩個人面前吃下去才怪呢。
那人又開始無事生非地找存在感,我閉耳恭聽。
“阿暮,他算哪根蔥,給他準備這麼豐盛的晚餐。”
我撓了撓耳朵,接着對他吹了吹手指。他嫌棄地退到遲暮安身後,嘴裡還在喋喋不休地嘟囔着。
遲暮安對我這一反常态的舉動露出木讷的神色,一手拍開了南聲潇搭在他肩頭的手,睨着桀骜不馴的我。
“你變了。”
我快死了,難道還要受那個啥比的氣嗎?
我沒有回答他,南聲潇揉着自己的手,煽風點火道“是不是找了一個比阿暮還有錢的老男人,不然怎麼會變這樣呢?”
遲暮安未舒平的眉頭又蹙起,對我擺着比吃了屎還難看的臭臉,顯然是對我産生了懷疑。
我是對他們兩個徹底無語,一個敢說,一個聽風就是雨,兩人不搞在一起真是天公不作美。
我掐着眉心,耐心解釋道“我可不敢,我現在在家除了吃就是睡,再說了,我怕得病。”
話音一落,兩人難掩尴尬之顔,不是東張西望就是小動作不斷。
遲暮安率先脫離尴尬“好了,吃飯吧。”
“太臭,吃不下。”
南聲潇剛喝一口水,就被嗆得眼冒淚花,咳得整張臉通紅。
他緩了好大一會兒,在我身上來回掃視,臉上有莫名的動容,竟拿着外套離開了,隻丢下一句話
“你們吃吧,我回家刷牙。”
金屬大門又發出沉悶聲響,遲暮安吩咐傭人退下,偌大的别墅隻剩下我們。
獨自面對他,我就變得拘謹,找不到剛才那個伶牙俐齒的我。
他坐下,翹起了優雅的二郎腿,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渾身發毛。
我結巴道“是不是......我的債務又增加了?”
他不語,眼神飄忽不定,似乎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們兩個僵持着,不言不語,時間凝固于此。
“先吃飯吧。”
“我真的沒胃口。”
遲暮安轉着酸痛的脖子,這張俊臉上略顯疲憊,他低頭喃喃道
“房子裝修好之前,就先住我這吧。”
雖然聲音很小,但我聽得一清二楚,我雙手不停地擺動表示回絕
“不用.....不用麻煩你。”
他語氣瞬間變得不耐“那你住哪,大街上嗎?”
我在這座城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直依附于遲暮安,所以我像一條狗似的去依順他,讨好他。
他繼續道“随遇,沒有我,你能過這麼好嗎?”
我不否認,是他讓我的生活質量得到提升。但是,如果沒有他,我的精神世界不會這麼空虛溟濛。
我雙手握緊拳頭,全身繃直,任由他不屑的目光淩遲着我。
“就這麼定了,你的房間在二樓,我的隔壁,不到27号,我也不會碰你......”他停頓了須臾,擰巴道“你的債務沒有增加,還是原來那些。”
遲暮安留下這兩句話,趿着拖鞋上了二樓,空留局促的我瑟瑟發抖。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把我領到遲暮安口中的房間,面積很大。
松軟的大床笨重地躺在地毯上,卧室沙發上擺着奢侈的服裝禮盒,像是為我精心準備的,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後花園的整體結構,原來春天的結局并不是以鮮花的獻祭為告落。
我将腐朽的身體放在潔白的大床上,回憶今天的大火與失意,我不知道是命中注定還是蓄謀已久。
有的人生在高牆之外,有着可以掌控别人命運的自由,有的人是高牆之内的蜉蝣,掙脫不開高牆之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