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早早地起了床。
穿好衣服,拉開綢絲窗簾,天際露着一抹紅暈,等待着旭日的東升。繁花争豔,一覽無餘的花園似乎盛不下它們的美麗與張揚。
我洗漱完,蹑手蹑腳地下樓,大廳裡灰蒙蒙的,不失莊嚴肅重,雕花的牆體邊框勾勒出藝術的形态,誇張的水晶吊燈與反光的大理石地闆相輝映,描金的意大利壁畫又添了幾分神秘感。
我剛要觸碰那沉重的金屬大門,一道沒有情緒的聲音叫住了我
“你去哪?”
我放下懸空的手,駝着肩站在那不動,也不做出回應。
遲暮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一個地方戛然而止。
“回答我。”這次語氣生硬冰冷,聽上去又生氣了。
我擰巴地轉過身子,發現我們距離不到1米,他裝扮精緻地站在我面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帝王凝視着我。
我從僵硬的臉上扯出一個假笑,應該看上出人畜無害或者憨态可掬吧。
“我......出去散散步,早上空氣好。”
他沒回答,不停地在我身上掃視,随着他的掃視,我心髒不斷狂跳,瘋狂地咽着口水。
他不言,我不語,我們僵持不下,都在浪費着彼此寶貴的時間。
最後,我率先投降,向他坦白。
“我在家呆着很無聊,就找了一份工作。”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腰也不自覺的彎下去。
他又觀察了我好久,确認我沒撒謊後,才張口
“其實你可以不用騙我的,隻要你不亂搞,做什麼是你的自由。”
我聽完他的的話,如釋重負的感覺席卷全身,我敞開心地沖他笑起來。
他盯着我,擺着冰塊臉道“你很開心?”
我猛點頭,此刻我對他有了新的改觀,他人......有時候不壞,但也不好。
我沉浸在喜悅之中,離開前,我記得他留下了一句話,具體内容不記得了。
一天下來,我拉了很多單,收入不錯,距離安心地死去又進了一步。
晚上,我行駛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霓虹燈給這座不夜城披上了旖旎的外裝,讓愚者一味地沉溺于它的紙醉金迷之中,燈紅酒綠刺傷了他們看本質的慧眼。
時間不早了,我打算送完這一單就回去,可誰知有一個大單吸引了我。
霧度國際酒店到星灣區,路程有50多公裡,一趟能掙普通路程的好幾倍,而且離我之前住的地方很近。
我二話不說,直接搶單成功。
到了霧度,一個靓女身穿奢侈品牌,身邊站着一個高挺俊逸的男人,女人漂亮中帶着傲慢,男人卻有一種自卑感。
上了車,女的一臉不耐煩沖男的嚷“我爸已經同意了我和那個人的婚事了,說好的私奔,你現在卻又不幹了。”
男人沉默,他打開窗戶,疾風紮進小小的車廂内,瞬間變得聒噪。
我是一個不喜歡插足别人瑣事的人,所以我選擇當一個合格的觀衆,手機開了免打擾,認真恭聽,還時不時在車内後視鏡中觀察兩人。
靓女撥開被風吹亂的秀發,推搡着寡言的男人,男人不反抗,像是靈魂抽離了身體。
“胡楓,你知道那個人心狠手辣,要是知道我們這點不光彩的事,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男人看着窗外浮動的掠影,對女人無禮的舉動與話語視若無睹。
車輛駛出繁鬧的市中心,男人關上窗戶,張口道
“對不起......”
這次換成了女人沉默,男人見女人不語,咬了咬牙,繼續道
“我們分......”
話還沒說出口,女人打斷他,哽咽道
“我懷孕了。”
男人愣住了,他張了張嘴,臉上痛苦不堪,身體卻不停地抖動。
女人看男人這幅窩囊樣,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
“我們分手吧,孩子沒有你這樣窩囊的父親,我也會同意那門婚事。”說着,從自己的限量包中掏出一張卡,甩在男人的臉上。
這場鬧劇不歡而散......
我駕駛着車返回,車子停在了那棟公寓樓前,整棟樓燈火通明,唯獨17樓黑壓壓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