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被遲擇沉叫去老宅吃午飯,餐桌上不隻有我還有遲暮折以及一個陌生的女人。
飯桌上我們都各懷心事,沉默不語。
電話鈴聲響起,遲擇沉如同餓狼般盯着我,我把手機翻面,鈴聲戛然而止,我佯裝心無旁骛地吃飯。
飯後,在那個女人的照顧下,遲擇沉去午睡,他一直都有午睡的習慣,現在年齡大了,就更加嗜睡,我們都希望他永遠不會蘇醒。
我和遲暮折坐在一樓大廳閑聊,他湊近我道“哥,看那個女人和我們年齡差不多大,咱爸還真是喜歡嫩葉啊。”
我嗤笑一聲“你怎麼不懷疑那個人是他的私生女呢?”
他聳肩“也有可能。”
說完就要走,一道女性聲音叫住了他。
“遲二少爺,遲董還沒有與你們說要緊事呢,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氣。”
女人站在二樓走廊盛氣淩人地俯瞰着我們,身後還跟着幾個女仆,稚嫩的臉蛋兒生出一股不可言喻的狠勁兒。
遲暮折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顯然沒把她當做一回事,朝着門口走去。
“你出了這個門,遲董會不高興的。”
遲暮折轉過身,沖她嚷道“和我爸睡幾覺,就覺得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跺腳離開了,後面的下人緊跟其後。
我手扶太陽穴,挑起眉問“你這麼着急走幹什麼,不聽他一會兒說什麼嗎?”
“我最近找到了一項很有趣的事情,夜夜不能寐啊。”
說罷,就開門離開了,緊接着,院子裡響起跑車的隆隆聲。
整個大廳沒有了人,我也覺得無趣,就去了二樓自己的卧室。
打開門,卻發現那個女人在我卧室裡換衣服,她豐腴的身材被我不小心撞見,她花容失色,我隻覺得礙眼,就關上門了。
遲擇沉警覺性很高,不會輕易讓人照顧自己的休息,況且還特意把我的房間讓給這個女人,看樣子他很喜歡她,這倒可以利用她來獲取遲擇沉的弱點。
我雙肘拄在二樓扶杆上,掏出煙吧嗒吧嗒地吸了起來,煙霧缭繞,這次遲擇沉叫我來,是又要開始對我灌輸他的教育了。
他生性殘暴,見不得别人幸福安好,他會用盡手段摧毀一切我們在乎的東西,逼退我們在乎的人。
小時候,母親抛下我出國經商,遲擇沉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我身上,把我關在狹小的黑屋裡瘋狂地毆打我,幾乎每次都會昏厥過去。
他喜歡剝奪我喜歡的所有,他告訴我,要想保護好喜歡的東西,就不能露出任何的情感。
高中,我在外遇到了一隻流浪貓,我把他養在學校裡,給他取名為“肥仔”。
畢了業,我把它帶回家,可是它在我出國的前一晚被遲擇沉虐待緻死,沒有任何理由地死在我眼前。
從此,我就學會了克制,不敢将喜歡表露于色,否則喜歡的一切就會被遲擇沉傷害。
但是我從沒想到我會把和宋逸的戀愛公之于衆,不顧遲擇沉的手段,不理世俗的批判。
事情的真相應該是在那場車禍前,車禍的發生,讓我失去了一段記憶,好像也忘記了一個人,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遲董把你的房間給我了。”
我側目而視,那個女人穿着居家睡衣站在我身旁,她在煙霧裡變得朦胧,聲音穿過迷離的白霧,變得甜膩順耳。
我轉離視線,看着大廳華麗的水晶吊燈,平淡道“房間怎麼樣?”
她接過我手裡的半截煙,自顧自地抽起來,動作熟練,“還不錯,有你的味道。”
我從鼻腔發出哼笑,一把摟住她的腰,她緊貼着我,軟綿綿的,“膽子這麼大?不怕他發現嗎?”
她嬌喘一聲,“隻要你夠快,他就不會發現。”
我的手不安分地鑽來鑽去,“那你可要忍住别哭啊。”
我們順其自然進了卧室,翻雲覆海。
在穿衣服時,窸窸窣窣的聲音代替了靜谧的氛圍。
我問她“叫什麼名字?”
她懶洋洋地跪坐在床上,手指卷玩一縷頭發,“喬默。”
我打理自己的領子“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她很聰明,明白我的意思,利索地穿好衣服,湊到我耳邊“有些事情是很危險的”
我附眉瞧她一番,将她壓在床上,玩弄她的頭發,撫摸她精美的臉蛋“你很聰明,也很漂亮……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啊。”
等遲擇沉醒來後,我已經正經地坐在沙發等他了。
他拄着手杖,由喬默攙扶着走下步梯,走到我面前時,他擺手讓她退下了,喬默沖我邪笑,轉身離開。
我扶着他坐在沙發上,他目睹着喬默離開時的背影,他突然問了我一句,“她長得像不像你母親?”
我站在他面前,颔首垂眸,咝咝道“忘記了。”
他歎口氣,正襟危坐,把手仗放到茶幾上,鋒利的鸢喙對着我,泛出寒光刺進眸子。
“聽說你身邊有一個不錯的人,對嗎?”
我一開始就料到,他喊我來的最終目的是來詢問我這件事情。
“嗯……”
他明知故問“在你身邊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
我繼續補充“他隻是比較省心罷了。”
他眼神發冷,森然地盯着我“長得很像宋逸?”
我低下頭,用沉默代替話語。
“你還是沒能忘記他,那次教訓不夠嗎,還是說你對現在的随遇動了心?”
我立馬矢口否決“沒有,他隻不過是個影子罷了。”
“阿暮,不管你想保護誰,都不要露出鋒芒,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離開老宅後,感覺精神渾渾噩噩的,不知道以後的方向在哪?
遲擇沉最後的那句話仿佛套在我脖子上的項圈,一旦面對随遇的溫柔懷抱,那個項圈就會勒的我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