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宅,發現遲暮折也在,看見我後隻是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開始狂敲手機屏幕。
到了晚飯時間點,遲擇沉坐在主座上,眼神在我和遲暮折之間來回掃瞄。
沒有他的允許,我們都不能動筷子,隻能尴尬地坐着。
遲擇沉呷杯中的水,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地把剩下的水潑向遲暮折“你是要把我的臉都給丢光嗎?”
事情的原因應該很簡單,遲暮折頂着輿論壓力公然官宣,而且對象是一個根本不愛他的男人。
水珠從遲暮折眉骨流下,濃密的睫毛顫顫巍巍,臉上卻異常的平靜,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
“爸,對不起讓您失望了,但是我是不會放手的。”他的态度堅定,不容任何人反駁。
“啪”的一聲,遲暮折的臉偏向一處。
遲擇沉也站了起來,消瘦的面部漲紅“混賬東西,你再得寸進尺的話,就别怪我……”
“别忘了,你曾經承諾我母親的事情。”遲暮折冷靜地說。
遲擇沉氣得倒在椅子上,雙眼通紅地瞪着遲暮折,反觀遲暮折冷眸離開。
葉竹溪的死,也就是遲暮折的母親,在遲擇沉的心裡是一道過不去的坎,所以他對遲暮折的放縱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良久過後,我為他遞上一杯溫水,他的呼吸也慢慢地接近平穩。
“阿暮,你可不要學那個混賬東西。”
我沒有遲暮折那種英勇的底氣,不敢把放肆放在明面上,更何況我還是陳霜薇的兒子,那個他恨透了的女人。
我為他夾了一口菜,放在他的餐碗裡,眼睛不經意間掃過那鋒利的鸢喙手仗。
“爸,暮折還年輕,您别生氣了。”
他從胸腔發出一陣低笑,手指不斷臨摹着鸢喙的輪廓,“阿暮,不提他了,我讓你來是想告訴你,你和莊皖綿的訂婚日期提前了。”
我呼吸一滞,低下頭始終說不出話。訂婚日期提前,平靜的生活一眼望到了頭。
“我不管你心裡是放不下宋逸還是那個随遇,如果想保護他們的話,就老老實實把婚結了。”
他的話輕松脫出口,語氣也前所未有的溫柔,他用溫柔刀把我逼到死胡同裡,沒有岔路任我選擇。
後來的談話我心不在焉,心裡的忐忑被我狠狠地按捺下去,盡量顯得從容。
回到自己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了。我沒有立馬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的路燈下一連吸了好幾根煙,煙霧滾滾升起,飄向夜的深處。
我坐在石階上,擡眼看向滿天的繁星,它們圍着月亮,把一縷縷微光彙聚一堂,點亮了孤冷的月。
我脫去上衣外套,張開雙臂讓微涼的晚風透過我的身體,把腐朽的煙味從身體裡吹散。
踏進家門口,晚上的飯菜依舊擺在桌子上,沒有動過的痕迹。
我不知道随遇為什麼沒有吃飯,擡頭看向那扇緊閉的門,估計是工作太累了,已經睡了吧。
我沖完澡躺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字”,閉上眼睛,感覺身體好累,。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随遇估計熟睡了,我悄悄進他卧室,他應該不會知道的。
我慢慢打開門,月光穿過窗戶灑在床上,沒有随遇的身影。
我一把把門打開,直沖沖走到床邊,手拂過床單,冰涼的觸感告訴我随遇還沒有回家。
我很生氣,他怎麼不聽話,為什麼總是讓我擔心,為什麼讓我患得患失。
我給他打電話,對方無人接聽,一連打了好幾個,就是沒人接。
我的心又懸在半空,脊背發涼。
我給喬默發消息,問他遲擇沉是否在家,她告訴我遲擇沉已經睡了,也沒有任何異常。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心塵埃落地。
我坐在大廳裡等随遇,即使上下眼皮瘋狂打架,也逼着自己要見到随遇。
不知過了多久,金屬門發出沉悶聲,我的意識徹底清醒。
借着月光的照耀,看到随遇蹑手蹑腳地前行,他以為我睡覺了,以為我對他的晚歸不在乎,他總是把自己的價值看得太低,貶低我對他的在乎。
我喊住了他,他不敢動了,仿佛一個木頭人,顯然被我吓住了。
我湊到他身邊,聞到他身上一股焦糊味,他這是去了那套廢舊的公寓,為什麼,住在我身邊不自在嗎?
我問他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要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他不知所措,月光映在他的明眸中,為他添上一副可憐的外衣。
他居然朝我鞠躬,向我道歉,他的卑微讓我莫名惱火。
指責他一頓,告訴他以後一天三頓都要在家裡吃飯。
後來,為了更好地監督他吃飯,我又在家裡安裝了監控。為了确保他的安全,我派人跟蹤他,暗中保護他。
後來有一天中午,他沒有回來吃午飯,到了晚上我問他原因,他知道了我派人跟蹤他,十分的生氣。
但我沒想到,他會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我昧着良心否認了,他又是對我一頓質疑,我都給敷衍過去。
愛他,說不出口。
即使我不把愛說出來,但他似乎已經有所察覺,我們的關系緩和了許多,他經常等我一起吃晚飯,有時候還會在門口等我。
在監控裡,我發現他似乎很喜歡白玫瑰,卧室裡的花瓶裡總是插着幾朵純白的花,他總是對着它們發呆。
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好,但背後卻有着巨大的陰謀。
我被莊慶林下局,被迫與莊皖綿發生關系,沒想到南聲潇把随遇帶到了那間包廂。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碎了一地,又被磨成粉末,被随遇的淚水沖刷幹淨。
我們又回到了原點,他不想見我,我就避了他一周,那一周裡,我像一個偷窺狂,在監控裡一遍遍窺視他的生活。
一周後,他居然鬧事了,還動手打人了,我看到那人的傷勢後,也是大吃一驚。
我替随遇擺平了,他被保釋出來。那是我從沒見過的彪悍的随遇,他不讓自己吃虧這一點,很是讓我欣慰。
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他本人,但他對我的厭惡還停留在那天晚上,對我不理不睬。
我們的關系還沒得到緩和,訂婚如期而至,媒體鋪天蓋地的新聞将我們淹沒,無數雙手将我們扯進白色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