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懷信兄這裡來了客人,還是位女客,真是稀奇又稀奇!”
那人說話間已入了正堂。
“到底是何方神聖入了懷信兄高眼,在下一定要睹個芳容。”
“是位老友。”
來人看向桃鸢,因着她戴着紗帽,看不清樣貌,隻大略有個輪廓。
“閣下何人?”
來人似受驚吓跳腳起來。
“嗚呼哀哉,貴人不說話俺還以為是尊白玉鎮宅雕像。”
吆霍!這位是一活潑搞怪版得。來人個頭很高,足有九尺,面龐俊美,線條堅毅,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閣下不說話,俺鐵定以為是個傻柱子。”
他一滞。倒退一步彎腰,隔着面紗,眼睛逐漸眯成一條縫。
冷酷抽刀之聲虎了他一跳。稷下學宮從無刀兵之聲,此人竟有随身帶刀護衛,定是不凡。
“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乃他得朋友。”來人一指羽初。
“那我比你高級,我是他得知己。”
那人哈哈大笑。
“這塊木頭還有知己?”
“誰沒個仨瓜倆棗得朋友。朋友不需多,一個足以,以一敵萬。”
羽初站起來。
“藻兄,此乃貴客,莫要逗笑。”
“我若不逗笑,你這比那墳墓冷清,進來渾身冰涼。”
“深以為然!”桃鸢點頭。
“在下藻丹,這廂有禮了。”
藻丹,不就是蘭陵君?正有事要找他,這自動送上門了。
“小女子小聶也有禮了。”
“小聶姑娘可曾婚配否?”
“放肆!”冷酷刀已出,眨眼間便架在了藻丹脖子上,桃鸢一擺手,冷酷這才憤憤收刀。
“君不得見我面容,若是個鐘無豔,豈不讓藻公子罵自己嘴欠。”
“美人大都一個摸樣,心靈可千差萬别。我瞧着姑娘就甚是有趣。”
“公子可是說,好看得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
藻丹對眼前人更感興趣了,撥了撥長發,正要說話,桃鸢阻止了他。
“蘭陵君,勿要再散發你男性魅力,收起你的花花腸子,天下女人你盡可娶,唯獨我是你娶不起的那個,再說了,本姑娘閱男無數,你除了長得高點帥點,并不比其他男人多一塊肉。”
藻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羽初在一旁看好戲,他是了解這個燒火姑娘,她得語言總是直爽幹脆,如淬了毒一刀插進心髒。
“哎哎,蘭陵君,莫要生氣,莫要生氣!男子勿要與女子一般見識,你雖沒多張一塊肉,但您得心胸比别人寬廣啊!”
“我......”
“蘭陵君,做丈夫你不夠格,但做朋友可以啊,你這個朋友很值得交!聽聞你田産财帛無數,仗義疏财,仁義愛民,為天下蒼生捐出來點呗。”
“你......竟然......惦記我的财産。”
“也不是,我這人向來公平交易,你的田産和财貨不是白拿得,有收益自然你獲利最大。”
“我和女子向來隻談風月,不談生意。”
“雪姬,上茶,我和蘭陵君慢慢聊。”
“藻公子,喝口茶消消氣,本姑娘有正事和你商量。”
桃鸢鄭重把茶水推到蘭陵君面前,蘭陵君心裡七上八下,看她拿掉風帽,茶到嘴邊又停下。凝眉思索。
“我好像在哪見過姑娘......緝拿榜?”他脫口而出。
“我是否和刺殺禦王的人很像?”
“額?”
“對,就是我!不用懷疑!”
蘭陵君手一抖茶碗掉地,摔碎了,熱茶燙了腳竟也沒知覺。
“蘭陵君,莫要驚惶,莫要害怕,我是不會殺你的!”
蘭陵君瞪大了眼睛,這是殺不殺他的事什麼?!
“此事說來話長,那隻是我和王為掩人耳目做的一個遊戲而已。遲早會給天下一個交代。蘭陵君不是也經常和各位夫人做遊戲?”
“我們那是......”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有更重要的事。”桃鸢清清嗓子,俨然端坐。
“你們藻國出了位能人你可知?”
“誰?吾競不識?”
“鄄縣縣承伍自奉。”
藻丹是削尖了腦袋也不想不起此人是誰。
“蘭陵君無需知道他以前是誰,隻以後資助田地人力财力保他成功便是,他若成功,蘭陵君亦是奇功一件,功勞蓋世,而不緊緊隻是如今的虛名。”
“虛名?”這姑娘可是第一個敢說他的名号是虛名的人。難不成她真是冷王的女人?
“人活一世,總得做點有意義的事,徒有虛名無益。”
“究竟是何事?”
“我中原土地遼闊,以小麥為主,如今小麥畝産不過一二百斤,若有人精心育種,可使小麥産量翻上一倍,豈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如今有一人正在做此事,但單憑他一人之力,要完成此事恐怕很難。需要給他劃撥更多田地,配備人手,資金,讓他無後顧之憂,放心的研究育種。”
“我竟從未聽聞有此等事。”
“另外最好擇地建一處暖房,冬夏都可研究,他不光可以研究小麥,菽稷玉米大豆高粱,甚至蔬菜都可以培優育種。農業領域事業廣闊,可發揮的空間甚大,現在靠天吃飯,以後可以發展節約型農作物,比如引渠集中灌溉,旱可灌溉,澇可排水,旱澇保收,農民富足,溫飽有度,不再為一口飯食賣兒賣女,起兵戈。多餘的糧食儲存起來,即使有個地震水災,可速速拿出赈災,朝廷不再捉襟見肘,拆東牆補西牆,到處籌糧,如此民可安樂,國可安穩,豈不兩全之策。”
蘭陵君仿佛被打開了一個新世界,聽的入迷。
羽初沉浸在一個美好的世界,嘴角微揚。
“鄄縣伍自奉有志在此,隻需我們全力支持配合,當然要做成此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可能初始結果并不如人意,但隻要堅持下午,糧食産量必會年年遞增。”
“此乃利千秋萬民之事,田地和财貨本君出了。”
“蘭陵君果然不是泛泛之輩,财大氣粗,樂善好施,非浪得虛名。”
“這麼快就轉變了念頭?剛才還說本君是虛名?”
“人們不常說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念頭隻在一瞬間。”
“奉承之言本君領了!此事不宜耽擱,我這就派人速速尋來伍縣承,問個仔細。”
羽初被冷落了一上午,卻無半點怨言,更無半點動靜。
蘭陵君一擡頭,有些愧疚,他這喧賓奪主了。
“對了,羽兄,我來找你,差點忘了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