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椴跟着村長來到了村委會。
村委會是一棟三層高的樓房,一樓是辦事大廳,方便來辦事的村民和前台工作人員交流。
陸椴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好幾個農民直接在大廳裡對着工作人員開罵,聽内容應該是在投訴。
有人哽咽道:“他們這麼做是不打算給我們這些果農一條活路啊,我們辛辛苦苦種的瓜果被他這麼一搞都快死了!”
“我家孩子還指望着收成後賺點學費啊……”
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大叔更是直接拍桌而起,指着慌張的工作人員怒吼道:“你們這些喪良心是不是收了陸有軍那家夥的好處,不然怎麼我們投訴了半個月啥動靜都沒有,信不信老子去市裡投訴你們!!”
“這位大哥,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傷了村裡人的和氣!”村長見狀,頓時急得滿頭大汗,連忙上前去同幾人調和。
陸椴默默地站在角落聽他們談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之久。
總結下來就是當地有一家礦場公司和木材家具公司,但是這兩個公司并沒有嚴格按照國家的标準進行資源開采,長期下來不僅開采過度,甚至将原本有山泉水的山體偷偷挖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附近的村民與種植戶。
這兩個公司都是同一個老闆開的,叫陸有軍,聽說這人在當地很有來頭,有當地的混混日常看場子,沒有村民敢去挑事,所以他的兒子陸剛就是仗着他爸有錢有勢,就在村裡橫着走,欺男霸女。
現在有人打聽到他正在籌備開一個化工廠,害怕受到影響的村民苦不堪言,隻能天天提心吊膽,堵在村委會投訴。
這個陸有軍也雞賊,仗着村民文化水平不高,沒有采集證據的意識,每次上面派人來檢查就會提前整改,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給蒙混了過去,人走後又繼續嚯嚯。
怒不可遏的村民沒有辦法,隻能來居委會鬧騰,村長為此折騰得更顯蒼老了幾歲。
陸椴聽着聽着,就覺得有點意思。
這個陸有軍做事沒下限,能完好無損這麼久,上頭少不了有人狼狽為奸,仿佛報應一般,大兒子好色不作為,而小兒子卻天生癡傻。
終于安撫完村民,村長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的陸椴。
“不好意思啊小椴,讓你看笑話了。”
村長也兼任村支書書記,他的辦公室在二樓,很普通的一間房,他招呼陸椴坐下後,就從自己的鐵皮書櫃裡拿出來一大疊檔案盒放在了陸椴的面前。
檔案盒打開,裡面放着好幾本用白線訂裝成的舊書籍,看起來年份很久,拿起來沉甸甸的很厚重,書籍封面有些發黃發舊,書名是用楷書撰寫的陸家村村志。
“小椴,這村志你就先看着,渴了那裡有飲水機,叔還有工作要忙,到時候你看完直接放着就行了。”
村長十分貼心地給陸椴安排好了一切就沖沖忙忙地出門了。
在跨出門口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回頭掃視了一圈辦公桌的方向,眼中複雜地看了陸椴一眼,對他笑了笑才走的。
陸椴垂下眼眸,心底有幾分了然,開始毫無顧慮地拿起村志尋找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果然這世上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陸椴閱讀的速度很快,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内容後就将村志放回檔案盒,打算起身離開。
臨走前他站在村長站過的位置看了一眼辦公桌,很清楚地就看見了上面擺放着一封封手寫的投訴信與舉報信。
還有幾份特意遮住重要内容的内部紅頭保密文件,以陸椴的視力可以看清标題中寫有幾個違規開采的字樣。
像是特意擺給人看的。
就在陸椴考慮着要不要承這個人情,借着人脈去幫忙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一陣破空聲。
陸椴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閃開,緊接着是一陣瓷器碎裂聲炸在了耳邊。
“哐當!”
辦公桌上的一個陶瓷盆栽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擊穿了,整個攔腰破掉,濺射出來的碎片直接劃破了陸椴的皮膚。
陸椴操了一聲,立馬沖到走廊外張望,這裡的走廊是露天的,他一眼就注意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樓下的宣傳欄後。
如此大的動靜直接驚動了隔壁辦公室的人,紛紛有人出來看熱鬧。
“咦,這個盆怎麼碎了?”
一個大姐滿臉驚訝地看着慘不忍睹的桌面,幸虧裡面裝的是土不是水,上面的重要文件才幸免于難,于是她又看了看站在走廊沉默的陸椴。
這個帥小夥她是知道的,是村長那邊的一個親戚,剛剛村長走之前還特意拜托她幫忙照看一下。
“剛剛有人朝村長辦公室砸石頭,把盆給砸碎了。”陸椴壓下有些惱火的心情,對着那位大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麼!?是誰這麼缺德啊,敢在這裡亂砸東西,讓我找出來非得報警不可!”
大姐聽後很是生氣,表示一定要查監控看看是誰在搗亂。
有人注意到陸椴被劃破的傷口有些微微滲血,連忙帶着他去隔壁處理傷口。
“謝謝姐姐,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們和村長說一聲。”處理完傷口後,陸椴便打算離開了,畢竟這裡是人家領導的辦公室,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再呆在這裡。
他神色自若地下了樓,在路過宣傳欄的時候,做出一副随性好奇的樣子看着宣傳欄上關于預防詐騙的宣傳海報。
随意一撇,卻發現剛剛那人影消失的位置已經空無一物了。
陸椴有些煩躁,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8月27日上午11時30分。
啧了一聲,原本的好心情變得更加暴躁了,還沒等陸椴氣消,就偏偏有人撞上了槍口。
在陸椴黑着臉趕來現場的時候,周圍已經圍上了十來個人在看熱鬧。
堂妹一臉氣急敗壞,她攙扶着快要暈過去的陸奶奶,身上的短袖扯破了一個口子,露出了半個肩膀。
而堂弟則是捂着肚子,明明一副疼得要死卻還想要幹架的模樣,被堂妹及時拉住了手臂制止。
令陸椴有些詫異的是,老黑那家夥竟然也在,并且拎着罪魁禍首的衣領很輕松地就限制住了對方的動作,将陸家人好好地護在了身後。
陸椴臉色一黑。
好家夥,又是陸剛!
隻見陸剛渾身濕漉漉的,頭發淩亂,像是被人潑了水一樣狼狽不堪,整個人臉色漲紅,嘴裡罵罵咧咧地沖人噴口水。
“特麼的陸山你算老幾,敢壞老子的好事!那妮子是你什麼人啊你就敢管,你特麼信不信老子讓你在這陸家村待不下去!”
老黑怒道:“那你猥—亵未成年又能得意多久,不過是仗着你爸的庇佑而已,沒了你爸,你早該牢底坐穿了。”
“我呸!你有證據嗎,啊?誰看見了?你看見了嗎?沒證據就不要亂說!”陸剛惡狠狠地瞪着其他村民,一副說敢說出去就揍誰的架勢,讓人心生厭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