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好像也磕着了,開始隐隐作痛。
掌心擦的有點破皮,有血迹滲出。
而腳踝處的痛意,也随着時間的拉扯,被慢慢放大。
多重的痛意,讓奕舒無暇顧及男女之間近距離接觸的不妥,她努力的撐着身子,慢吞吞的,爬上了江侵的背,然後雙手環在了他的脖頸。
少女早已開始發育,有了和幼時不一樣的曲線柔軟。
盡管江侵刻意去避開,還是不可避免的察覺到了她爬上他的背時,貼在他脊背的綿軟。
幾乎是一瞬間,讓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沉默着站起來,眼神在不甚明亮的天光裡,顯得格外的沉。
連體溫,都透出了不符合這個清晨的熱度。
本來從操場去醫務室并不是很遠,這一刻,卻變得格外漫長。
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煎熬。
小姑娘纖細的手臂垂在他胸前,細軟的皮膚随着步伐不時蹭到他的脖頸。
她頭垂下來,黑發也跟着掃在他後頸,像是有隻貓在上面一下一下的輕輕撓着。
還有她呼出的氣息,帶着一股清甜的,順着他的耳廓,蔓延至他鼻尖。
比江臨川的拳腳砸在他身上時,還不好受。
是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攪得人體内的血液都開始變得燥熱。
而他的這些感受,趴在他背上的奕舒,一無所知。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時此刻,比起這有些赧然的情緒,她心底更多的,是委屈。
突然來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卻又在開學的第二天清早,摔倒在跑道。
身邊甚至沒有一個安慰的人。
從小到大,奕舒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加之昨晚直到熄燈都沒來得及跟爸媽打電話,所有的情緒,一并都發酵在這個安靜的瞬間。
她忽然就覺得委屈的要命,剛剛在操場還能控制的眼淚,此時此刻,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掉下來。
砸在了江侵的脖頸,打濕了他的領口。
一股刺痛感,讓江侵從煎熬中回神。
江臨川上次醉酒動手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口還沒好透,尤其是脖頸和胸前那處。
此時被鹹澀的眼淚一浸,像是傷口撒了鹽。
他忍不住阖了下眼睫。
本想說什麼,卻又聽到後背少女輕微壓抑的哽咽,帶着一點點哭腔。
好半天,他張了張嘴,也隻有些煩躁的吐出一句:“别哭了。”
他的聲音格外的啞,像是輕輕在人心頭刮了一下。
奕舒猛地回神,後知後覺的有些丢臉,慌忙騰出一隻手擦了下挂在下巴上将落未落的淚珠。
收回手垂眸時,卻意外順着江侵領口的縫隙,看到了他脖頸上青紅的一片。
不太清晰。
卻依舊讓人覺得,那一定很痛。
脖頸的皮膚,本來就比别處的細嫩。
所以,這就是不管多熱,這兩天他是種把拉鍊拉到最高的原因嗎?
是為了,遮住這些傷嗎?
這些傷,是他跟人打架時不小心弄的,還是像連翹說的,是他那個家暴的父親打的?
無從探究。
但這一刻,奕舒的委屈着着實實是散了大半。
她安靜看着一步一步沉默往前走着的江侵,忽然就覺得,她好像太過矯情。
她輕輕吸吸鼻子,餘下的路程,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再沒出聲。
也沒,開口問什麼。
醫務室裡,江侵傾身,将奕舒放在床上。
那道似有若無壓迫的柔軟,終于消失。
他無聲的松一口氣,手背蹭了下額角的汗,安靜的站到一邊。
醫務室的女醫生走過來,看了一眼奕舒:“怎麼回事?”
奕舒的眼睫濕漉漉的,還挂着未幹的淚,她可憐巴巴的垂下頭,盯着自己有些紅腫的腳踝:“跑操時不小心摔了。”
女醫生彎下腰去,伸出手,輕輕按了按奕舒的腳踝處。
“嘶——”
“疼?”
“嗯。”
“忍着點。”
女醫生又輕手輕腳的檢查了會兒,看了看奕舒:“還好,沒傷着骨頭,隻是扭傷,你等一下。”
“好。”
女醫生進了裡面,過了一會兒,手裡拿着一堆藥回來。
一股帶着涼意和藥味的噴劑落在腳踝,然後就是力度加重的按壓揉搓。
奕舒緊緊咬住下唇,才忍住沒有痛呼出聲。
處理好腳踝,女醫生又問她:“還有沒有别的傷處?”
“膝蓋也有點痛,還有掌心。”
女醫生掃了一眼奕舒攤開的手掌,沒先處理,而是看了看她的校服褲子:“你先把褲子撩上去。”
奕舒乖乖照做,把校服褲子撩到了膝蓋處。
果然,是擦破皮了。
白皙的膝蓋上,透着斑斑的血迹。
女醫生拿了鑷子棉球,開始進行消毒。
有了剛才按壓腳踝的痛意做底,這會兒奕舒也不覺得有多痛了,她隻是皺了皺眉。
旁邊,江侵卻在看了幾秒後,舌尖在嘴裡默然的頂了下腮幫,别開了眼。
那截露出來的小腿,又細又白,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
沒有受傷的腳踝顯得細瘦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