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那隻腳,都是小小巧巧,腳趾粉嫩可愛。
陽光下,過分晃眼。
“好了。”須臾,女醫生收手:“放下褲子吧,把手伸出來。”
奕舒輕輕避開傷口放下褲子,再度攤開掌心。
處理完這處的傷口,就沒别的事了。
女醫生把剛剛用到的藥裝了袋遞到奕舒手裡:“藥一天早晚各擦一次,擦之前記得消毒,傷口注意不要沾到水,最近盡量少走動,飲食上忌辛辣油膩,酒也别喝。”
奕舒付了錢:“好,謝謝醫生。”
“沒事。”醫生擺擺手:“以後跑步好好注意腳下。”
江侵看這邊差不多了,走過來,蹲下。
奕舒正要從床上下來,緩緩趴到他背上,垂眸的時候,卻看到他手指依舊未經處理的傷,和藏在校服領口下的青色。
她頓了一下:“醫生,可以幫我這個同學也看一下嗎?他也受傷了。”
江侵愣了一下,随即,唇線繃緊,幾秒,嘴裡蹦出兩個字,生硬又淡漠:“不必。”
醫生卻已經看過來:“哪裡?”
江侵不答,連動作都沒變一下。
奕舒看了看他似乎不太高興的臉色,目光又落在他已經有些發炎的傷口上,遲疑幾秒,還是道:“手指上。”
江侵擡眸,一瞬間,目光不善的盯住她。
眼睛裡明顯寫着一句話:别多管閑事。
那目光太過銳利,奕舒縮了一下肩膀,有些不安的愣在那裡。
女醫生掃一眼江侵的手背,不由自主的擰了眉:“怎麼弄成這樣都不處理?”
江侵回眸,垂着頭一言不發。
女醫生也不在意,繼續道:“伸手。”
江侵沒動。
女醫生瞪他一眼,直接扯了他的手。
江侵掙了一下。
“啧。”女醫生臉色沉下來,眉間擰的愈發厲害:“别亂動,都成這樣了,你想手上永遠留疤?”
江侵頓了一下。
趁着空檔,女醫生已經拿了棉球小心翼翼的給他處理傷口。
須臾,江侵到底沒再動彈。
他沉默着,任由女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碘酒包含着酒精的成分,本身就會帶來刺痛感,奕舒剛剛也嘗試過,當然知道它擦在傷口上是什麼滋味。
更何況,那傷口拖了太久沒處理再加上反複沾水,看起來甚至有些猙獰。
她眼睫輕顫了幾下,忍不住悄悄擡眸看向江侵。
那張臉,卻依舊是面無表情。
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平靜的,像是那已經化膿的傷口不是出現在他手上。
不疼嗎?
還是說,他已經習慣?
也許這樣的傷,在他其他受過的傷裡,根本不算什麼?
奕舒無法想象,隻是這一刻,莫名有股酸意,順着心口一點一點鑽上來。
讓原本的同情,發酵成憐憫。
她想,以後她得對江侵好一點。
再好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女醫生收了手:“好了。”
江侵垂下手。
幾秒之後,女醫生如法炮制,把江侵手傷會用到的藥裝了起來。
還沒開口,江侵直接拒絕:“不需要。”
嗯?
為什麼不要?
那手傷很明顯不能很快愈合,更不能自愈。
難道是因為……
奕舒垂眸看着男生刷的有些發白的運動鞋,懂了。
她看向女醫生,正要代他把藥接過來,順帶把錢幫忙付了。
醫務室外,楊潇卻匆匆走進來:“怎麼樣了?”
“沒事了。”奕舒還未開口,江侵就接過話頭,并且在下一秒,沒有等她自己爬上他的背,就主動的,背着她,出了醫務室。
楊潇愣了一下,幾秒後,才跟女醫生道了謝,離開。
剛出門,卻又有一通電話進來。
她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又看了看前面穩穩背着少女的男生,到底沒有跟過去,先走到旁邊,接通了電話。
奕舒也是在江侵走出一段路,才從他剛剛一系列突然的操作裡回過神來的。
隻想了幾秒,她就想通了江侵的行為。
盯着男生黑色的短發看了片刻,她趴在他背上低低出聲:“江侵同學,你手上的傷,回頭一定要記得買藥。”
沒有意外的,江侵沒有回應。
奕舒靜了幾秒,又繼續道:“如果你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如果你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借你。
少女的聲音已經足夠溫軟。
可這一瞬,江侵盯着自己磨破的運動鞋鞋尖,卻覺得,格外難堪。
就像是不願為人所知的秘密,意外被人刺破。
他讨厭這種感覺。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也不想,承任何人的情。
眸底晦暗的光轉了幾個來回,江侵開口:“不需要。”
那道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