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在西西裡不遠處租了套房,不大,也就二十平左右,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台破舊的老電視機,還有一個狹窄的洗手間,有衛浴。
自己收拾一下,還算幹淨。
回來後她去卸妝洗澡,折騰了來回二十分鐘,等頭發擦到半幹盤腿坐回到床上時,睡意都過去了。
外面萬籁俱靜,漆黑的夜色裡燈光滅下去,隻餘下星星點點兩三盞。
她垂眸,從包裡摸出沈岩送她的禮盒,打開。
裡面安靜躺了一支手镯,看的出來成色很好,镯身翠綠,通透清瑩,像是能滴出水來似得。
她盯着看了一會兒,重新合上蓋,把禮盒放在桌上。
有些煩躁。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
這東西,她根本還不起。
靠着牆發了會兒呆,煙瘾又上來。
心裡有事的時候她習慣性抽煙。
趙泠去翻煙和打火機。
摸出一支來咬嘴裡,剛按亮打火機,一簇火苗閃過眼睫,随着她的動作,口袋裡掉出什麼東西來。
趙泠偏頭。
一支棒棒糖,安靜的躺在她身側。
一個小時前,那個陌生的男生給的。
把這支棒棒糖塞給她的時候,他說想抽煙的時候就吃這個。
萍水相逢,他送了她一支棒棒糖。
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盯着那支棒棒糖看了幾秒,确認這東西沒被人動過手腳。
趙泠撕開包裝,塞進嘴裡。
草莓味的。
甜的膩人。
像是童年裡記憶的味道。
一支吃完,她的心莫名平靜下來。
把棍扔了,攤開被子睡覺。
-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
随意去下面吃了點東西,趙泠坐在桌前,翻開買來的高一教材,開始按着昨天的進度繼續看書。
一下午的時間過的不知不覺,再看時間時,已經是晚八點。
趙泠揉了揉眼睛,把教材和筆記本合上,收拾了東西,離開房間下去準備吃個飯。
剛走到門口,兜裡,手機響起來。
舊款的按鍵手機,半年前買的,這會兒已經有些掉漆。
她拿出來掃了一眼屏幕,上面的号碼來自她姑姑。
沒接,擡手落在門把。
電話卻很快進來第二通。
趙泠想到什麼,幾秒,歎一口氣,走到床邊,把窗戶拉開一條縫。
在風灌進來的同時,接通。
“泠泠,泠泠是你嗎?是我的泠泠嗎?喂,喂——”一道年邁而又欣喜的聲音被淹沒在呼呼的風聲裡,顯得有點遙遠。
趙泠喉間哽了下:“是我,奶奶。”
“你什麼時候回家?奶奶好想你啊。”
“奶奶我......”
“趙泠。”短暫的嘈雜,電話那端的聲音忽的一變:“你剛剛有聽到你奶奶的話吧?”
所有的酸楚在一瞬間褪下去,趙泠手指收緊。
她抿着唇,沒講話。
那邊也不在意,繼續逼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回齊城?别任性了。”
趙泠依舊沒答,靜了幾秒,轉移話題:“奶奶,最近還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連屎尿都送不了,整天瘋瘋癫癫的,連人都不認識了,就知道喊你的名字。”說到這,女人的聲音頓了一下,變得憤怒起來:“你還知道擔心你奶奶啊?你也擔心擔心你姑姑我行不行!”
“你哥哥上大學要花錢,你小弟又在上初中,每天我是又要掙錢又要照顧老小,你倒好,賭氣跑的老遠!”
“還有啊......”
趙泠沉默的聽她罵完,垂着頭,眼珠動了下:“我爸媽已經去世了,沒辦法照顧奶奶,奶奶不也是姑姑跟舅舅的媽?你們兩家輪流照顧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我這不照顧了?不過你們家總不能什麼力都不出吧?不出力總得出錢吧?”
“我們家出了。”
“出哪去了?你爸媽那套房不還好好的放在那兒?”
“我爸媽出車禍的保險金還有公司的撫恤金,你跟伯伯家私吞了還不夠嗎?”趙泠唇線抿成一條,聲音冷硬:“姑姑,以前我天真不懂事,那些錢你們私吞也就私吞了,但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軟弱。”
“至于那套房子......”趙泠眼睫顫了下,胸口急促的起伏,幾秒,才勉強平靜,她聲音顫抖着:“那是我爸媽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誰都别想打它主意,我說過了,要想動那套房,就從我身上跨過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女人安靜幾秒,聲音軟下來,溫聲安撫:“你看姑姑又不是要你的房,那房你還留着,就是改下名的事。”
“泠泠啊,你聽姑姑說,隻要你願意改名,你奶奶我一定好好伺候,給她養老送終,你也可以住到我們家,姑姑願意收養你,一定比疼你哥還疼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