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億急促呼吸,嘗試抓住安惜年的手,第一下掌心卻撲了空。
第二次他才觸到安惜年的指尖,沿手指一路摸索到安惜年的手腕握住。
【痛嗎?】白億聽到安惜年傳來提問,随即是對方用柔軟的指腹輕按他眼皮的觸感。
白億緊緊抓握安惜年的手腕,刻意加大的力度卻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但他還是對安惜年的提問搖頭:“不疼,隻是看不見了。”
安惜年又用指尖點點白億的眼皮:【睜開來我看看。】
有動作互動,他們不會被觀衆輕易看出是在用避開系統的方式交流,那些人隻會以為他們兩人存在默契。
于是白億聽話地睜開眼睛。
奇怪的窸窣聲音随白億睜眼的動作響起。
聽上去像是浸在粘液裡塑料袋。白億想。
再準确一點描述的話,就像在高溫下有些化了的糖果,被撥開塑料外袋時的聲音。
他為自己苦中作樂,來應對目前這種讓他慌亂的狀況。
他用雙手包裹住安惜年移到半空的手,茫然又小心地問道:“怎麼樣?”
安惜年不能發聲,此時卻唇角緊抿,像是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向不安的白億洩露自己的反應。
白億的眼球被兩顆染血的糖果取代。
就是先前電影裡看到的,主角買來送給女兒,每一顆都帶有鐳射包裝紙的那罐糖果。
塑料包裝紙磨破了眼皮内部柔軟的肉,讓血迹留在包裝的褶皺處。
安惜年猶豫片刻,最終決定對白億實話實說。
她還記得要拿出設備,寫字速度前所未有的慢:“你的眼球被怪異換成了糖。”
設備播放的同時,白億的身體被商城白光籠罩過一遍又一遍。
即使已經用上商城裡最高等級的恢複加護和道具,眼球仍不見恢複。
慌亂的情緒隻冒出苗頭就被安惜年制止。
隻要回到白塔,什麼傷病都能治。白億已經在不安,她不能讓白億更加慌張。
安惜年伸手讓白億的眼皮合上,寫到:“别眨眼。接下來待在我身上吧。”
她牽引白億的手,移向腹部前專為白億縫制的口袋,捏住白億的兩根手指,引導他拉開口袋的拉鍊。
白億沉默許久,輕點頭。
眨眼,一隻小白虎出現在安惜年面前,四爪在地上不安地頻繁挪動,往安惜年的方向靠近。
安惜年抱起白億,放進口袋。
全身裹滿安惜年的味道之後,白億的精神安定下來一些,原本急促的呼吸平穩許多。
即使視覺被剝奪,他仍然摸索着把前爪搭上口袋拉鍊,探頭出來,像是在幫安惜年望風。
安惜年摸摸白億的腦袋,往玄關走去。
步率慢下來之後,安惜年用十一步從陽台走到了門邊。
怪異的感覺從腦海一閃而過,她暫時沒時間探究。
最後一步收回腳時,她的右手已經戴好了金屬加固的半指手套。
她的視線落在貓眼,随後目光在門闆上仔細寸寸巡視,對準貓眼下方十厘米的一處地方。
安惜年左手捂住白億的兩隻小耳朵,右手擡起往後收勢蓄力。
一瞬,落雷般的巨響轟鳴。
被安惜年盯住的那處門闆陷進去一個半拳深的凹坑。
凹坑的最邊緣截斷在貓眼的金屬邊框,讓它露出半截。
見這招有效果,安惜年立刻在貓眼上下左右差不多的位置連續出拳。
門闆不算厚實卻也是堅固金屬制作成的,可被安惜年幾拳砸得凹凸不平,不見原形。
異響在空曠的走廊形成不詳的詭異回響,聽門外的聲音卻沒有任何一個鄰居出來查看情況。
這倒是方便了安惜年。
貓眼周邊的門闆被破壞得差不多,她兩指捏住上下都脫離門闆的貓眼,扭轉推旋。
貓眼最終從門上完全脫離,掉落在走廊那側的地上。
安惜年解開門鎖,伴随房門吱呀作響的噪音,彎腰撿起貓眼,走向樓梯毫不掩飾地離開。
路上,安惜年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白億的眼睛原本是他們能找到任務背景的最大希望。
現在他的視力被剝奪,隻憑安惜年自己,實在沒辦法在一座城裡找到一張黑紙。
白億拿到芯片的那家店,也不可能在這種狀态下找得到。
目前隻有去去電影提及的其他兩處地方搜查。
問題是,她真的要帶失去視力的白億,去跟怪異淵源頗深的兩處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