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人們不能再輕易進入海裡,藻生素沒有那麼輕易弄到。
當時眼看一年一度的海洋祭典又要到來,島上居民們沒别的辦法,隻能先把白沙花種滿整條海岸線,邊祈禱着白沙花能起效,邊繼續尋找獲得藻生素的辦法。
可就在最後一朵白沙花被種在海岸線的最後一處縫隙時。
島上響起一聲新生兒的啼哭。
那位産婦難産了近兩天,全身脫力卻仍欣喜若狂地抱過孩子,卻發現嬰兒的皮膚是淤泥一般的深綠。
産婦當即暈過去。
消息傳到了島上科學院的耳朵裡。
他們派人來打探,發現消息屬實後,立刻要求那家人交出這個嬰兒。
産婦一家本已經決定無論孩子是什麼樣子都以愛呵護她長大,可面對科學院不過是螳臂當車,隻能眼睜睜看那群身穿冰冷金屬服的精英,把他們嚎哭不止的孩子帶走。
科學院提取了嬰兒的皮膚和血液樣本,很快發現她的血裡含有與藻生素極其相似的成分。
被嬰兒的血浸養的白沙花,比普通生長的白沙花開得更盛。
馬上就到海洋祭典,可他們又不能讓這唯一一個藻生素容器死亡,隻能每天定量取血,再用盡一切辦法給嬰兒喂食并注射增血藥劑。
随體内的血越來越多地被抽出,嬰兒的皮膚逐漸從深沼綠變為淺綠,再恢複尋常人類的顔色。
海洋祭典開始前的那個午夜,最後一滴嬰兒血被滴入最後一朵白沙花根部。
白沙花在月色下依海風搖曳,直到零點時,花瓣搖晃完全停止。
風平浪靜。
在地下避難城入口觀察的科學院成員們喜極而泣,互相緊擁。
那是兩百多年來,他們第一次經曆沒有海水覆頂的海洋祭典。
“從那時起,新生的嬰兒裡,不時就會有和當時那個救世主一樣,渾身沼綠色的。”
講述快要結尾,養護騎士邊說邊拉開與安惜年之間的距離。
“這些孩子出生後統一收歸科學院管理,被授予騎士,需要定期來海岸邊以血澆灌白沙花,所以稱為養護騎士。”
“說、說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安惜年從思路中分神,向對方點頭。
對方如蒙大赦,長舒一口氣,轉身快步離去。
可走出幾步,她忽然猶豫着停住,回頭對安惜年主動補充:“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興趣……”
安惜年與對方對視。
對方撓撓頭:“看你對‘溟音’這個名字反應很大。當時為了紀念調查隊送回白沙花的那個人,剛才我提到的救世主,在被歸入科學院之後,改名也叫溟音。”
說完,她一溜煙跑走。
又一個新信息打得安惜年措手不及。
這樣看來,她和白億在海底遇到的“溟音”究竟是調查隊成員還是嬰兒救世主,這問題的答案也許會是這次對付怪異的關鍵。
安惜年深吸一口氣,往海邊走去。
養護騎士說有守衛警戒着,但不知道這裡守衛的戰鬥力如何。
她倒是沒有對抗的想法。如果能被壓到監獄或者科學院裡,反而更方便她收集更多信息。
可白億還在等她。
大海此時就在眼前,不再觸手不及。現在她需要回到海底,不然白億會擔心。
她得到的這些信息,都需要和白億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再兩人一起整理。
加快腳步往海邊走去的途中,安惜年不禁思考起她和白億所扮演的角色。
以養護騎士講述的故事看來,作為海戰神的溟音是憎惡人類的。
可她和白億在人魚村時,明顯被所有人魚認成人類,卻沒有體會到一絲敵意。
誠然溟音把他們留在了最危險的海底,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但以溟音的能力,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們殺死。溟音為什麼要用如此費事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她聽過了人類視角的講述,海洋那一邊的故事又是怎樣的?
安惜年想着,跨過白沙花,鞋尖浸入海浪。
她把身上的裝備重新穿戴整齊,在海水與腰齊平的地方,紮身向下。
記得初始降落的地方是一片遼闊的海域,不見任何陸地的影子。
她需要更深入些。
安惜年操作着推進器提速到最高,往遠海而去。
海面除了細微的浪波以外,逐漸沒有了其他漣漪。
海風從遠海吹來,帶動岸邊的白沙花輕動。
片刻之後,景色擾動。
臉色憋得漲紅發紫的白億,咚地一聲憑空摔在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