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掌心的手腕細得要命,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斷,虞千雁克制着手上的力道,卻又忍不住用手指偷摸圈量着容姝的腕節粗細。
然而很快虞千雁便發現容姝的手腕在微微顫抖,幅度很小,若不是她的注意力一直投在這兒,都發現不了容姝的異樣。
細腕子本就沒多少肉,還在那兒微微打顫,虞千雁恍惚覺得自己手裡拉着的是一隻雨天撿到的雛鳥,還沒生出多少毛來,因為惡劣的天氣和失去父母的恐懼在瑟瑟發抖,憐惜陡生。
回眸去看,容姝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眼底情緒,隻有單薄瘦削的肩頸在無聲訴說她的無助。
這會兒虞千雁再看容姝臉上的面具便覺得有些礙眼起來,叫她辨不明對方的狀态,隻得放慢步伐,從稍稍領先一步的前後身位,變成了并肩同行。
降落闆事故發生得突然,不僅是賓客們沒能完全反應過來,就連主婚人都在兩個新人站定自己面前後愣了幾秒,随後才若無其事地繼續下個環節。
接下來的幾個步驟都十分流暢順遂,按照排練了無數次的流程挨個進行。
拜恩長,謝親友,念誓詞,然後交換信物,結定姻緣。
信物沒有一定的款式要求,最常見的自然是戒指、項鍊、手環一類的首飾,也有互送家族勳章或者自制手工藝品的,更有别出心裁的,在婚禮現場互送機甲、槍炮的也有那麼幾個。
在這方面,虞千雁因為早被虞绮山耳提面命過不許折騰什麼花樣,于是老老實實地拿出虞家祖傳的蛇心石純金戒指來,款式不算時興,卻也經典不落伍,做工更是精細,品相更是稀有,是虞家代代家主明媒正娶的Omega的身份象征。
容姝怔怔望着虞千雁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神複雜又困惑。
她認得這個戒指。
前世婚後,虞千雁一直沒把戒指交給她,直到流産以後收到一封來自祝岚君的信,信裡附着這枚戒指,才知道它是被虞千雁拿去送給祝岚君讨她歡心了。
時過境遷,這枚戒指現在竟然被虞千雁親手戴在了她手上,名正言順地成為她的所有物。
虞千雁始終注意着容姝的反應,見她望着戒指不言不語,眼尾泛紅,還以為是她覺得這戒指款式老舊而不喜,正想寬慰兩句,就見容姝忽然抽回手,握着拳背到身後,對着自己彎了彎眼睛。
那是在笑嗎?
看起來像是,隻可惜容姝戴着面具,虞千雁看不分明她的表情,再次在心裡覺得這面具礙事起來。
沒等虞千雁問些什麼,容姝就拿出了她的信物,也是一枚戒指。
這戒指卻與虞千雁準備的不同,材質并不昂貴,造型卻很是别緻。居中鑲嵌的是顆小小的愛心形狀的粉鑽,粉鑽的戒托與常見的爪鑲工藝不同,而是别具一格地從粉鑽表面十字交叉繞過,看起來好似兩道鐵鍊繩索将愛心死死捆住了似的。
虞千雁看着戒指笑了笑,隻覺得容姝的小心思可愛得緊,到底是個缺愛的小姑娘,連做個戒指都要把真心抓得牢牢的。
“你笑什麼?”容姝突然湊近問她,睜圓了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虞千雁,生怕錯過了一絲表情變化,“是喜歡這個戒指嗎?”
虞千雁啞然失笑,隻得配合着點頭,“喜歡,它很漂亮。”
奇怪的是,容姝聽到她的回答,看起來卻并沒有多少高興的樣子,而是審視一般緊盯着她,又在虞千雁目光轉向狐疑之前若無其事地斂了神情,縮回原處。
虞千雁隐約察覺到容姝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可又想不明白她怎麼了,容姝又表現出一副拒不配合、自我封閉的樣子,虞千雁便隻得暫時不去想這事,打算等婚禮結束後再行解決。
随着主婚人宣布儀式完成,虞千雁和容姝正式結為合法婚侶,兩人的重任也可以稍稍卸下,被虞绮山領着去各個主桌敬酒。
本來這個環節應當是由雙方長輩領路的,可今天來的賓客以虞家親友為主,非富即貴,容璧的身份放在整個首都星自然不算差,可在當下的場合一看就有點不夠看了,就算想當領頭長輩也不會有多少人買賬。
誰會放着虞绮山這麼一尊大佛不去結交,而和容璧浪費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