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一陣騷亂打斷了白徽的話語,她透過窗棂窺見大堂内突然湧進不少昆吾弟子。皆穿着華貴的紫衣道服,襯得個個更顯得風度不凡。
樓内的女修深知昆吾陣法的厲害,一旦施展開來,必定無法逃脫。隻能自動走出,任由他們處置。
弟子們清算完畢向領頭的少年彙報:“共計三十七人,天虞十五,昆吾八人,少陽一人,其餘世家子弟十三人。”
“怎會有少陽的弟子?”
管家看着氣勢洶洶的來人,并未驚慌,随意整整了衣裳。撩着烏發,輕描淡寫道:“這裡是酆都,似乎不歸你們昆吾的人管。我們這裡還有其他的客人,可不能讓你們這些不懂風情的家夥給驚擾了。”
少年身姿挺拔,淡定應對:“我們隻抓道中人士,妖族的自然不會打擾。”
管家隻好忍氣吞聲,随他們自便。誰讓妖族如今式微,隻能任由這些臭道士踩在頭上。
屋内的白徽心一沉,她可不能被人發現堂堂空桑掌門大晚上來這風月樓。就是有理她也說不清。她用鬥篷遮住臉部丢下句改日再來,就迅疾跳窗飛出。
李春風急忙來到窗口處對着她大喊道:“白白,他在後門……守着呢。”
可女人早已消失在夜色裡面,并沒有聽見他的隻言片語。
深夜裡,一輪彎月懸在高空。一道黑影從中閃過,白徽将要飛出後門時,卻被擋了回去。四周瞬間紫光沖天,無形的陣法早就形成了一道屏障緊緊圍住風月樓。
昆吾的陣法是幾個宗門中最強的,白徽倒也能破開,隻是容易被對方發現是她的手筆。
“何人?”
皎潔月光下,男人銀冠墨發,紫衣清絕。寒光凜凜的長劍負其身後。淡漠的雙眸冷冷盯着眼前的人。
白徽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就知道大事不妙,背後一僵,但未敢輕舉妄動。
男人凝眸盯着眼前一身黑衣鬥篷的人,以為她是來此地尋歡作樂的道門女修。毫不留情地轉腕,身後長劍瞬間破開長空,淩厲的劍氣化作罡風直沖她門面。
該死,微生隴怎麼也親自來了?她淩空一躍輕松躲開對方的劍氣。但未敢還手,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卻還是被他的一絲劍法給斬斷了鬥篷。
藏在下面的長發在月光下散開,一根烏木簪子随意挽着流雲發髻。
男人神情漠然,一闆一眼的教訓道:“身為道中之人,你……”
當瞧見那熟悉的烏木簪子,他口中的話頓住,素來冰冷的面容也有一絲破裂。剛才冷漠的語氣多了幾分激烈的情緒。他收起長劍,咬牙道:“白徽,你身為一宗掌門竟然來這種腌臜地方。”
白徽眼見身份敗露,急忙回頭辯解:“不是,微生你聽我解釋。我師父被扣押到這裡了,我是來贖他回去的。”
“一派胡言,”微生隴目光如炬,飄然落在她面前,“我從未聽你說過你有什麼師父。”
再說誰家師父會來這種風月之地。
白徽也是百口莫辯,她也很想知道李春風為何來此地。不過她師父那樣離經叛道的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你若是不信,可以跟我随屋看看。”
微生隴眉目疏冷,抿唇道:“哼,你帶路。”
二人又折返到剛才的屋子。
李春風看見白徽去而又返,喜出望外:“白白,你怎麼又回來了?那老家夥…………”
瞧見白徽身後之人,他吓得立馬躲到徒兒的身後。
微生隴垂眸看着面前容貌清秀,膽小怕事的男子。手心緊緊攥着劍鞘,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你說他是你師父?”
不得不說李春風的面容十分的有迷惑性,雖然已經四十好幾,但還是二十出頭的少年面容,再加上那清澈懵懂的雙眸。怎麼看也隻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孩子。
白徽點頭:“是啊,他以前還跟你師父是師兄弟呢。”
李春風凝視對方片刻後眼神一暗,低下頭佯裝羞澀,拉着她的手臂哼唧道:“白白你說我是你師父,我就是你師父。”
白徽眼神示意:你又想做什麼?能不能給我安生點。他要是去天虞參我怎麼辦!我這掌門之位說不定都沒了。
李春風: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白白不要生氣。
微生隴看着二人眉來眼去,長睫微顫:“白徽,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比他都還年輕,她還編出這種謊話。
“不,他真是我師父。再說你想想我怎麼會有錢來這種銷金窟。”
即使這裡是酆都,銀子也是必要的。
微生隴腳步一頓,她說的好像有些道理。空桑素來窮困,一大堆的劍修要養,她也不可能昧了銀子來此地玩樂。
李春風瞧見他的神情,故意道:“就是就是,這一向都是我給白白錢。”
“白徽你……”微生隴被氣得面色發青,他不想再聽她的花言巧語,剛準備拂袖離去,被白徽揪住衣角。
她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你能借我一些錢嗎?我的銀子不夠,贖不了我師父。”
微生隴那張無情的臉直接變成了冰疙瘩,身上寒氣逼人:“白徽,你想用我的錢贖别的男人,做夢!”
白徽隻能揉了揉眉心,無奈看着對方離去,李春風也瞧出來自己鬧大了,拉着她的袖子低喃:“白白,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白徽被她這個該死的師父氣得差點昏厥過去,索性狠心道:“你既然在這裡過得挺好,就繼續呆着吧,我不管你了。”
她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惹是生非的師父。
白徽趁着四下無人追上微生隴,拉住對方的華貴精美的衣袖,滿臉讨好:“好歹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就通融一下如何?”
瞧着白徽懇求的眼神,微生隴閉上雙眸,背對她淡言:“下不為例。”
“多謝多謝。”
白徽迅速起身,離開此地。可走得太急,腰間的一枚玉佩被樹叉勾下來也沒發覺。
微生隴将挂在枝頭上的玉佩握在手心,擡頭一看,早已沒有她的人影。白徽此時早就飛到幾裡外,他隻好等到下次見面再還給她。來到大堂,他打量着被捆綁在地上的十幾個道門女修,沉聲道:“将她們全部帶回昆吾。等候處置。”
領頭的少年小聲地問了一句:“剛才逃走的那位是否記錄在内。”
他也不是故意瞧見的,隻是沒想到空桑掌門竟也會按捺不住來這裡的溫柔鄉。
微生隴反問:“哪有人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