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愛麗絲,這邊的菜肴都是,請将它們全都端走。”
“小心一點,艾拉,這份冷盤的确很重,小心,小心……”
“這份濃湯需要在慢炖中持續升溫,将火調至最小,保證它的加熱時間在三十分鐘以上一小時以下……不用想太多,将它放在最後呈上就好,辛苦你了朱迪。”
早晨七點,天空的太陽還未來得及散發熱度,輝煌之宮四樓的小廚房便已然忙碌起來,數輛精緻的餐車被容貌精緻的侍女推進推出,比起昨天下午的敷衍來說,陣仗不知道大了多少。
而當這些餐車路過一樓的主廚廚房時,劉易斯廚師長探頭看了看這餐車長龍,冷冷地哼了一聲。
“真是胡鬧!”這位劉易斯廚師長不滿說着,語氣裡有掩飾得極好的酸味,“一個幾乎沒有來過廚房的小姑娘懂什麼廚藝?陛下哪怕是想要找借口把那位海倫小姐留下,也不該拿廚藝開玩笑!”
“沒錯!您說得對!”一旁的尼爾副主廚同樣十分不滿。
“現在宮廷上下都知道,陛下不喜歡我們的廚藝,幾乎不吃我們做的東西,但卻又對海倫小姐的菜肴贊歎不已,這豈不是在說我們的廚藝甚至都比不上一個養尊處優二十年的大小姐嗎?!甚至還有傳言說,陛下昨天及其滿意海倫小姐的菜肴,光是陛下吐掉的骨頭就有五十多斤——這樣的謠言也太誇張了!
“我們明明都知道,海倫小姐的主廚身份,隻不過是陛下舍不得将海倫小姐趕走的借口而已!而海倫小姐也是,得到主廚的身份後,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行嗎?為什麼一定要裝出一副内行的樣子?”
說着,副主廚捏着嗓子:“‘将火調至最小,保證它的加熱時間’,‘辛苦你了朱迪’……哈!裝模作樣,她該不會以為她的廚藝真的很好吧?!還是她以為有人給她撐腰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哦,對,現在她跟陛下也好殿下也好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看來她的确有為所欲為的資本呢。”
周圍,原本附和着副主廚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低了,慢慢地又消失不見,隻剩下副主廚持續叭叭不停。
終于,等到副主廚察覺到不對,僵硬回頭時,他看到那位昨天上午還是公主殿下的海倫小姐,正站在大廚房外長廊的不遠處,靜靜看他。
副主廚先是下意識瑟縮,但很快,副主廚想起了面前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公主,而是需要向陛下苦苦哀求才能厚臉皮留在宮廷的無用之人,于是他的膽氣又壯了起來,向虞婧遙遙翻了個白眼。
“果然,血統低下的老鼠生下來的孩子也隻能是老鼠,哪怕受過二十多年的高等教育,也沒有一點真正的能力,更洗不掉身上那股畏畏縮縮探頭探腦的惡心樣子,跟真正高貴的公主可沒得比呢!”
虞婧笑容不變,好奇反問:“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開始辱罵自己,但我覺得這句話或許能給你寬慰:人是不該将‘血統’挂在嘴邊的,因為隻有鬥狗場裡的畜生才需要追求血統。”
副主廚倒吸一口氣,瞬間氣歪了鼻子。
而不等副主廚反擊,虞婧又道:“而且,你竟然想要跟黛兒公主比?可你們能比什麼呢?”
虞婧上下打量着副主廚,最後落在副主廚的手上,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困惑:“比塗指甲油嗎?抱歉,尼爾先生,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副主廚吧?可為什麼副主廚竟然可以塗指甲油?你是不是有點不太專業了?還是說你其實是走了劉易斯主廚的後門進來的嗎?但這樣的話你不是更應該剪指甲嗎?啊,等等,該不會要剪指甲的人是劉易斯廚師長吧?”
虞婧最後的一段話意味深長,炸得主廚廚房裡的廚師和雜工們一片抽氣聲不斷,眼神不受控制地往廚師長和副主廚身上掃去。
劉易斯廚師長和尼爾副主廚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後者尚且還有一絲嬌羞,前者則是氣得嘴唇都哆嗦了起來。
“你,你——海倫!你這是無恥的诽謗!!”
虞婧無所謂聳肩:“哎呀,什麼诽謗,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别這麼敏感嘛。劉易斯主廚,你都這麼大的年紀了,怎麼這麼玩不起?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真是沒意思呢——瞧,你們開我的玩笑的時候,我也沒跟你們計較呀。”
劉易斯廚師長憋了好一會兒,才惱火地憋出了一句話:“那不是我說的!”
虞婧平靜道:“但您也沒有否認不是嗎?您作為這個廚房的廚師長,卻沒有約束自己的下屬,想來是默認這樣的事是可以被拿來開玩笑的,既然如此,您就不要怪别人也拿你開玩笑了——開不起玩笑的人,一開始就不要開任何玩笑,對人對己都是如此。劉易斯廚師長,這可我這位與時俱進還很開得起玩笑的年輕人對您的忠告呢。”
三言兩語用魔法打敗魔法,虞婧擡手看了看手表,輕描淡寫略過這個話題:
“好了,你們誰知道布蘭特醫生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布蘭特醫生在宮内是有辦公室的,對吧?”
主廚房裡有個小幫工嘴快道:“在東南邊的宮裡,二樓,很顯眼的一個地方,那裡的裝飾和其他房間都不一樣!”
劉易斯主廚殺人般的目光投向這個幫工,無處可去的怒火瞬間爆發:“你們都沒事幹嗎?都愣在這裡幹什麼?!我的廚房可不養吃白飯的人!”
圍觀群衆頓時一哄而散。
虞婧笑了笑,看了那嘴快的小幫工一眼。
如果不是四樓的小廚房的确不适合外人進入,虞婧還真想當着這位廚師長的面把這小幫工調進自己廚房呢。
到時候,這位廚師長的臉色一定很好看吧?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緊。
虞婧保持着禮貌微笑,飛快離開了這條長廊,按照小幫工說的那樣,徑直向東南邊的建築走去。
昨晚,雖然虞婧一整個晚上都在探索,但白天的她也依然沒有感到半點疲憊。
既然如此,虞婧覺得,自己就更應該抓緊機會,快速推進劇情。
而很顯然,在這個奇奇怪怪的【遊戲劇情】裡,上官黛和朱爾斯絕對是這個世界裡的重要劇情人物、關聯着世界的重要線索,然而,隻發育了一天的虞婧覺得,自己此刻的能力實在平平無奇,沒有“說服”狗血劇男女主角的把握,不适合直接上去套話。
而胡克二世又過于像關底BOSS了,恐怖得很,于是布蘭特醫生——這個昨天敢在宮門口截留她的微笑鬣狗、國王心腹,便成了虞婧目前最好的突破口。
更妙的是,兩人甚至都不用發生直接沖突!
宮廷禮儀師唐娜老師說過,布蘭特醫生隻有在每周五的固定時間會來王宮給胡克二世做例行檢查。
而今天是周六,布蘭特醫生應該人在宮外,所以虞婧隻要找到布蘭特醫生在宮内的辦公室,撬鎖進門,搜刮一番,就很有可能找到關于這個世界的重要線索、甚至是打敗胡克二世那個怪物的重要線索!
——那還等什麼?
虞婧心中裝滿了樂觀和希望,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但很不幸的是,虞婧在打聽布蘭特醫生辦公室的位置時候,忘了一同打聽朱爾斯殿下——這位狗血劇男主角的癫公的位置了。
于是,走到一半的虞婧迎面撞上了朱爾斯這位癫公,并被對方認為是能力不足、特意來找他求情換崗的。
“唉,海倫,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眼高手低呢?”
二者在庭院小徑裡狹路相逢。隻見這名癫公往庭院小徑上一站,那牛高馬大的身材瞬間就将小徑堵得嚴嚴實實。
虞婧眉毛高高挑起,不知道這位狗血劇男主角站在自己面前叭叭些什麼,而下一秒,虞婧就聽到一段比昨晚上官小三的低情商發言還要不中聽的話連續出現:
“從小你就是這樣,性格虛榮,又沒有自知之明。你想要的東西那麼多,但你又從來不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和資格……以前的你還好,隻是要一些奶茶蛋糕,雖然那都不是你該吃的,但我作為你最親近的人,勉強也能滿足你……”
虞婧:“……”
還以為這位盜版朱爾斯要說什麼呢,結果你提奶茶和蛋糕?
你提了奶茶和蛋糕就算了,竟然還想用這玩意兒來PUA她?
你當什麼王子啊,連個奶茶蛋糕都摳摳搜搜的,還是老實跟她上街讨飯去吧!
虞婧臉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心裡瘋狂吐槽。
但很快的,這位盜版王子的發言開始不對勁了起來。
“但後來,你越來越貪心了……你開始不滿足于自己的身份,你想要讀書,想要跟我們撇清關系,想要去女子學校,最後還說你想要考大學——為什麼你就是不能甘于自己的身份,好好當一名合格的公主呢?”
虞婧眉頭一皺,心中翻湧的吐槽一停,蓦然察覺到了這番話中的微妙與矛盾之處:
一名公主想要讀書想要考大學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什麼說是“不滿足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