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想要回答利維坦,可心裡有些莫名抗拒。
最後白貓軟綿綿道:“我是有一個名字,但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如果你不嫌麻煩,可以給我取一個。”
神想了一會兒,聲音裡多了一絲莫名的味道:“我最喜歡的名字已經有主人了,暫時沒有什麼好名字可以給你。”
“哦……”米迦勒想了想,“那你可以叫我以撒。雖然這不是我的真名,但我很喜歡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幸福。”
三億三千萬年前,他在紅海時,某一筆交易就是幫一個孩子擺脫被父親販賣換取糧食的命運。作為回報,他隻要走了這個名字。
以撒在古語裡是微笑的意思,那個男孩的父母曾經一定是很愛他,才會給他這個代表快樂的名字吧。
那時一無所有的他,真的很羨慕男孩曾擁有一份這樣的愛意。
神卻搖頭:“我不想用别人的名字來稱呼你。”
祂心念一動,“有了,既然你喜歡這個含義,那就先叫你笑笑吧……怎麼了,是不是有些奇怪?”
“笑笑”在天界的語言裡根本不能算一個名字,甚至不算一個昵稱。
但聽見這個昵稱,米迦勒愣了愣,罕有地,真切地笑了起來:“不,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我很喜歡你叫我笑笑!”
神眼神柔和:“我剛也覺得,我就該這麼呼喚你。”
米迦勒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幻鱗使用快到期限了,不能再久留下去。
他從神的肩頭跳下去,跑了幾步,他突然回頭,疑惑道:“所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亞拉帕有這樣一片草原嗎?”
“這個地方叫月之白。”
“月之白?以前有嗎?”
身後,銀白色的光之海洋在風中搖曳。
那道清冷的身影站在大片如月華中的細草中,光輝依然那麼奪目。
祂是這片銀光的源頭,一切奪目耀眼之物的起始,光不會讓祂暗淡,是祂照亮了光。
白貓湖綠的眼眸裡,美人勾起嘴角,眼底的蒼藍攝人心魄:“以前是沒有的,但是剛剛……我希望有個地方,能帶你去盡情欣賞今夜的星辰。”
一路奔回黃昏殿時,天邊已經現出一線白色了,變回原身的米迦勒看着黃昏殿裡那些忙碌的人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換上固有的肅穆表情,走了進去。
走着走着,他卻皺起了眉。
這一路上,不斷有人向他行禮,然後繼續忙手裡的事,這很平常,但是戰天使出色的直覺卻告訴他,不少人在拿怪異的眼神偷偷打量自己,就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樣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他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前,也在這時,打着哈欠的小副官也從那一頭走來,但在看到米迦勒的那一刻時,突然瞪圓了眼睛。
“早,早安,長官。”英尼爾聲音都吓結巴了,好像見着了什麼行走的奇迹。
米迦勒眯起眼,聲音冷了下去:“我身上有什麼嗎?”
小副官忙道:“沒,沒有,我是說,很漂亮,真的很适合您……對了,我先去工作了,哦,還有,我會保密的,替我向嫂子問聲好!”
他說完,轉頭一溜煙地跑了。米迦勒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手猛地抓向耳邊。
一朵小小的,柔軟的,豔麗的紅花躺在了他的手上。
昨日神親手給白貓戴上紅花後,他就再也沒有摘下來,到底是忘了,還是舍不得呢?
天國首席軍官看了看四周,繃着威嚴的臉,進了辦公室。
合上門後,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手中的花,抿了抿嘴,卻最後眉眼一彎,抑制不住地咧嘴笑了起來。
窗外傳來撲通的聲音,一隻紅狐狸吓得從樹上摔了下去,正好砸在經過此地的小副官的頭上。
一陣狼藉後,天使和龍面面相觑,都看見彼此眼底的相似的震驚。
天界首席軍官,三億年不開花的木頭,似乎真的戀愛了哦。
米迦勒才沒心情管他們,他拿出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把小小的紅花放進盒子,放進抽屜裡,趴在桌上一會兒,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的辦公室裡,斑斓的花朵們依然開得絢爛。
我們提過的吧,大天使長康複的那一天,他的部下送給了他一片花海,花海裡的每一朵花,都是被精挑細選過,才有幸被擺放在這裡的。
但現在,這片花海裡要多出一朵随手從樹上摘下,不那麼起眼的小紅花了。
米迦勒已經想好了,等到他死亡的那一天,他希望能帶着這片花海一起離開。
這确實很難實現,但好在,現在他可以隻帶走其中一朵花,隻用帶走那一朵。
因為隻要看着那朵小紅花,他的心間就會開出一片花海。
序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