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膽小怯生生的對象。
夠乖、夠透明、夠無趣。
無趣到他根本不理解封邈對她的側目,更不會在她身上多放量一眼。
如果不是宗子堯總覺得抓到了他什麼把柄,不懷好心地蓄意去接觸戚時久,讓他心中微有一絲歉疚——
齊迢又回想起那天酒吧門口,宗子堯站在女生面前、那一臉饒有興味的痞樣。
他低垂眼睫,掩住冷意。
封邈側頭偷偷盯着齊迢,他眸色很沉,下颌線崩得極緊。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齊迢對女生生氣。
封邈歎息一聲。
也是。
宗大小姐這幾年太高調了,向他們圈子裡多少人施過壓,再加上宗子堯雖然吊兒郎當,但确實是個護妹狂魔。
宗婧果然一時語塞,但她下一瞬就揚起脖子:“是!我就喜歡你!反正你沒女朋友,我沒男朋友,跟我談段戀愛怎麼了?”
“戀愛不是一件随意的事。”
齊迢似乎并不想跟她再說下去,他稍擡眼皮淡淡說罷,就幹脆利落地轉過身。
“生日快樂。”他清冷的聲線頓了刹,“宗婧,這是最後一次。”
齊迢走得毫無留戀,背影漸遠,封邈想去追又不知道該怎麼滑跪道歉。
艹,這麻煩惹大了。
“攔住他!聽到沒,封邈!”
“你把他給我攔住!今天不許他從這兒走!”
同時耳邊又傳來宗婧号啕的哭聲和耍瘋,封邈聽得都頭皮發麻。别說齊迢有心理陰影,他都快煩死了。
很明顯齊迢已經生氣了,他從來沒聽過齊迢對女生說這麼重的話。
就算現在給封邈十個膽子,他也不敢真上去攔。
“别哭了大小姐,齊迢明早還有場競賽。”封邈喟然,蹲下來好生勸道,“裡面還有那麼多人等着呢,擦擦眼淚咱進去吧。”
“都怪你!他明早有競賽你帶他來幹嘛?不會看時機麼?”宗婧擦着眼淚哽咽。
封邈滿臉問号:狗聽了都死了.jpg
這踏馬也能怪他?
不是你威逼利誘非要他帶齊迢來,他至于落到現在這樣兩邊不是人?
封邈現在隻想給自己一巴掌。
……
戚時久下了晚自習回到寝室時,吳海燕正在看什麼書。瞥見她進來,吳海燕趕忙把書一阖,用掌心緊捂住封面,表情有些尴尬。
戚時久開門無意瞄到了扉頁一片花花綠綠,還有依稀可見的男生插畫,大抵能猜到她大概在看什麼青春疼痛文學雜志。
包慶華雖然一直不讓學生看這種東西,但還是屢禁不止。
吳海燕在班上沒什麼存在感,剪着一頭男生短發,不愛說話,很是内向;在宿舍,單成韻和她粘得緊,另一個舍友高玥和隔壁寝室是原來初中的好朋友,所以吳海燕也隻能獨來獨往。
戚時久隻是有點微微感到詫異,不過并沒有拆穿。
“單成韻呢?你倆沒一起回嗎?”吳海燕臉上泛紅,手指揪着頁沿。
“嗯,她今晚有事。”
吳海燕呐呐回:“哦,這樣啊。”
兩人就此結束了這個話題。
戚時久放下書包,把一沓子試卷和五三放到桌上,又翻出幾本筆記本,才算終于卸了力。
一周總算又結束了,戚時久癱坐眯着眼長籲口氣。
窗外夜風微涼。
明天是周日,不用早起,她可以擁有一整個屬于自己的夜晚,窩在被窩裡聽歌補眠睡個懶覺,好好休息一下。
戚時久伸了個懶腰,每寸細胞已經幸福地都快伸出觸角。
蓦地——
她瞄到試卷最上方放着的全國中學生英語能力競賽介紹,忽然想起來包慶華交代她參加的事。
周日要交紙質報名表和一張證件照。
但報名表好像落在教室了。
戚時久在明天在宿舍宅一天和明早還要去趟教室中反複糾結,最終還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她從包裡翻出教室鑰匙。
本來每晚規定是單成韻鎖教室門,但今天她請假了,就把鑰匙留給了戚時久。
“你……是要出去嗎?”吳海燕聽到鑰匙撞擊聲,嗫嚅半天,想了想還是笨拙地關心道,“這麼晚,快十一點了,馬上宿舍要熄燈。”
“有個東西落在教室了。”
戚時久披了件校服外套,輕聲道:“你直接睡就好,我帶了鑰匙。”
吳海燕剛想講“我不是這個意思”,卻已經聽見門被帶上的響動。
她想說的話卡在喉嚨眼。
宿舍裡又隻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聲。
吳海燕咬了咬嘴唇。
“阿嚏!”戚時久剛走到教學區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隻打了一個噴嚏。
究竟是誰在罵她?
戚時久吸吸鼻子,伸手擦擦眼角溢出的淚,困眼朦胧地拖着腳步艱難前行。
周六晚上,校園裡隻有高三那棟樓燈光通明,還有路燈泛着兩三星火。
所以當戚時久走到高一樓下,擡頭一看卻見有一間教室亮着燈,還沒來得及嘲笑兩句哪個班又得扣分了——
等等。
她突然反應過來。
那不是他們自己班嗎?
“靠。”她暗罵一句。
困意一刹消去七分,戚時久帶着最後那三分疲憊爬上三樓,直到站在門口,一股緊張勁兒才緩過神來。
不對?她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時,明明關了燈啊?
戚時久歪着小腦袋,在門外緩慢地比劃了個關燈鎖門的動作,确定這段動作曾出現在她的回憶裡。
倏爾,門内傳來書本放置的聲響,在深夜的走廊裡分外清明。
那教室裡的是誰?
意識到這點,她才開始感到後怕。
可還沒等戚時久後退了兩步、猶豫躊躇着要不要開門時——
“吱呀。”
教室門摩擦聲刺耳,突然被向外推開。
戚時久心底猛地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