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桑桑感到一陣絕望。
她是個空殼子,慕殊是個半吊子,兩人加起來灌不滿一壺水,不借外物是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便立即屏氣凝神,無聲在心中喚道:“系統!系統!”
無人應答。
祈桑桑不信邪,又喊:“系統,你再不出來我便要死在此處了。”
系統依舊毫無反應。
桑桑不免有些氣餒,想來系統還在氣她方才不聽勸。
慕殊收回重明玉,一回頭卻不見祈桑桑,心下頓慌,這才發現祈桑桑還停留在方才的拐角,愣瞪着一雙大眼睛發呆。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敢出神。
于是張嘴就要訓斥她。
忽然,地宮響起了孩童的笑。
那笑聲脆生生的,聽起來是個五六歲的小童,帶着空蕩蕩的回聲,既像是從石壁裡傳來的,又像是貼着人耳側發出的。
祈桑桑吓得魂都飛了,臉色煞白僵在原地,“慕、慕殊,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慕殊的語調十分鎮定,隻有略微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他艱難地朝祈桑桑招手,“你先過來,來我身後。”
祈桑桑點點頭,剛一擡腳,那孩童銀鈴一樣的笑聲又來了。
祈桑桑快哭了,那笑聲仿佛貼着她耳邊,孩子就趴在她的背上,她甚至覺得地宮飄着股陰風,吹得腿都軟了。
緊接着,四周忽地暗下,頓作漆黑一片,眼前如蒙黑布,分毫不可見。桑桑大駭,不敢再動彈,僵在原地,驚慌失措連連喚三五聲慕殊,自然無人回應,反倒有一連串腳步聲從她身後飛速奔過。
那聲音活潑輕盈,孩童般爛漫,此時聽聞卻如同鬼蜮鼓點,叫人心驚膽寒。
祈桑桑艱難穩住心神,努力遏制自己顫抖的身子,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悄悄握進手心,隻待那怪物敢近身就與它拼命。
這般嚴陣以待許久,祈桑桑額角也滲出薄汗,仍舊沒有其他動靜,她正要松懈之時,忽地那陣孩童笑音又吃吃響起,旋即腳步聲也在她周圍輕輕蕩了一圈,消失了。
四周倏然大亮。
祈桑桑被這突來的光亮刺得睜不開目,待她明鏡般的眼睛眨出水光,緩慢适應明亮光線後,又不免心頭一蕩。
慕殊果真不見了。
四閉的灰白地宮中,隻餘她一人。
隻是先前嚴絲合縫的牆壁一側竟憑空出現一道裂縫,祈桑桑瞪大雙眼,那裂縫還在不斷擴大,逐漸成了一扇拱門形狀,隻聽背後“呷哒”一聲,石門轟然倒塌,砸在地上蕩起陣煙塵,迷蒙之間漸漸顯現一個高馬尾的少年身影。
慕殊收回重明玉,定定站住,雙眸漆黑,地宮無風,而石門倒塌帶風,他的衣角與墨發皆在風中張揚飄飛。
再見小師兄,祈桑桑驚懼皆散,幾欲喜極而泣:“慕殊,你來救我了!”
慕殊蹙着長眉,嫌惡拂開周身煙霧,這才驕矜擡眼看她:“還不快過來!”
桑桑連忙提起裙子小跑過去,口中喃喃控訴:“慕殊,我方才眼淚也要出來了,若不是有你昨日贈我的銀簪護身,怕是早都被這邪祟吓暈了。”
慕殊眼角眉梢蕩起得意之色:“你知曉便好。”說着,伸出了手,“快來,我在牆後發現密道,許是通往出口。”
桑桑點頭,将手向慕殊搭去,近到他掌心上空兩寸之地忽然方向一轉,斜下而擒,一把扣住他手腕。
慕殊一驚:“你做什麼?!”
祈桑桑陰沉着臉:“慕殊從未贈我素銀簪子。”
“你是何人!為何扮作我師兄!”
“慕殊”聞言亦震驚擡眸,卻見祈桑桑神色肅容,一雙眼如琉璃寶珠堅韌明亮,半分不為所動,隻是指尖略顫。
便緩慢笑起,面皮也随之扭曲,化作煙霧,輕快蕩進風中繞她四周晃上幾圈,落下“嘻嘻”兩聲笑。
四周光亮一跳,驟然再度陷入黑暗。
祈桑桑手中扣住的手腕亦瞬間消失,握成了空。
“姐姐,再來找我。”
孩童稚嫩聲線忽遠忽近,再伴吧嗒吧嗒的腳步聲一同遠去。
片刻之後,光亮再現。
祈桑桑擡首,密道盡頭站着兩個慕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