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在不斷下墜,卻感覺不到水波,隻知耳邊長風呼嘯,讓人睜不開眼,不知過了多久才堪堪落地。
祈桑桑未覺疼痛,睜眼,隻見一片灰白四壁。
她茫然坐起:這是哪兒?方才明明和慕殊在後山小溪……
等等,慕殊呢?
祈桑桑一驚,慌忙撐手坐起,這一撐才發覺自己身下柔軟如雲朵,溫暖幹燥,似乎還有微微的熱度,全然不似地面冰冷,倒像是——
“下來!”慕殊的聲音如平地驚雷跋扈炸起。
桑桑這才發覺身下“地面”顫動得厲害,原是方才那股怪力把重明鳥也給拽了下來,正巧落在她下成了墊背。
祈桑桑慌忙跳開,雙手合十對重明連聲抱歉。
那重明大鳥随後站起,它身量巨大,頭幾乎要頂到了穹頂,血紅的眼珠不滿地瞥了祈桑桑一眼,張嘴“咕咕”叫了兩聲。雖不是人話,但那神情那語調,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在罵人。
祈桑桑詫異:一隻鳥竟也會罵人嗎?
重明咕噜了一通終于停下,收回目光,高傲地昂起脖子,擡起長喙,拎起長腳,邁着小碎步,花孔雀一樣朝慕殊走去。
祈桑桑:“……”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鳥,說來也是,這慕殊養的鳥,别說罵人了,就是翻白眼也算不得稀奇。
重明回到慕殊身邊,依舊一副鳥仗人勢的嚣張樣。
祈桑桑默默無語。
隻見慕殊連忙将重明全身的毛扒拉一遍,見它周身無傷才似松下一顆心。
慕殊方才跌落無人墊背,乃是直接摔到地上,是以比祈桑桑醒的稍晚一些。
一睜眼便見她壓在重明身上,他自出生便與重明為伴,最是寶貝,把它作親人看待,不許任何人欺辱,更遑論祈桑桑這麼個半親不親的小師妹。
祈桑桑也不在意,和慕殊見面不過三五次,他次次不說人話,早已習慣了。
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後就開始勘探周遭。
這兒無燈自明,四方皆為石壁,祈桑桑以掌拍壁,回音沉悶實在,可見是實心的牆壁。隻是四下隻見牆壁,不見任何出口,無風也無天日,完全封閉,簡直像個地宮。
思及此處,祈桑桑牙齒打顫:“慕殊,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我怎知曉?”慕殊沒好氣道,“你有時間問東問西還不如早點找出口,你我皆不會閉氣之法,時間長了就等着窒息而亡吧。”
這人跟吃了炮仗一樣,一說話就叫人惱火。
可說到底是她不顧勸阻非要來後山,才連累了他,祈桑桑自知理虧,隻好暗暗忍下,不敢發作,循着牆根開始找出口。
一時間兩人無話,地宮安靜下來,這才聽見頭頂潺潺而過的水聲。
祈桑桑奇道:“水聲是從頭頂傳來的,難道這地宮真是建在小溪底下?”
慕殊微微皺眉,招手喚了聲重明。重明鳥立即奔來,與主人心意相通,到慕殊跟前一垂脖子,便化作一塊白玉靈珠躺進他手心。
慕殊又道:“祈桑桑,來我身邊。”
桑桑思忖片刻,走了過去。
慕殊托着重明玉在地宮裡四處走動起來,邊走邊叮囑祈桑桑:“就在我身後,不準跑遠。”
祈桑桑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話。
兩人在空曠地宮行走,走完一側後也無事發生,慕殊盯着牆角若有所思:“若我們是從小溪上砸下來,那必定會有裂縫,但你看這裡嚴絲合縫,根本沒有缺口。”
桑桑順着他的話接道:“所以我們應是被什麼陣法或法術給帶進來的。”
慕殊輕撩眼皮,“你倒是不算太笨。”随即又正色道,“不管是陣法還是法術,施展時都必定會有靈力波動,重明是靈獸,靈獸對此極為敏感,而往往靈力波動最兇處便是陣眼。陣眼破,一切迷障自會解除。”
祈桑桑似懂非懂,不過重明有用這一點倒是明白了,看來這靈獸力量不容小觑,她想活命,或許靈獸就是關鍵。
如此一來也就更加不能得罪慕殊了。
她想了想,捏住嗓子,做作地誇贊道:“哇,師兄懂得真多。”
慕殊猛然頓住腳步,回頭涼飕飕警告她:“你最好給我正常點,重明可是最喜歡吃小女孩的。”
祈桑桑:“……”看來慕殊并不喜歡這一款。
重明化掌心玉可鑒靈力,靈力愈深厚處玉色便愈加明亮,可慕殊和祈桑桑将整個地宮走遍,重明玉連亮也未亮一下。
“難道這地宮根本沒有陣法?”祈桑桑苦惱道,“還是你我遺漏了什麼地方。”
慕殊額上已出薄汗,但仍要在祈桑桑面前強撐兄長的面子,不敢表露半點恐懼,故作鎮定地點頭:“嗯,穹頂倒是沒探查過。”
說罷,他手腕一翻,重明玉被抛至空中,開始在穹頂逡巡起來,祈桑桑仰面而觀,重明貼着穹頂穩穩當當飛了一圈,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穹頂也無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