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一勾嘴角,故作高深轉身,“你還知道回來——”
然而笑容與餘下的話,卻在看清眼前景象的一瞬僵住了。
面前,是兩個祈桑桑。
慕殊眼前一黑。
這怪物還玩上瘾了!
慕殊情緒複雜地看着兩人,她們皆着嬌俏的鵝黃留仙裙,尖尖的下颌緊繃,一個恐懼着咬牙切齒,另一個杏眼圓瞪似珠玉頑石,舉手投足都十分祈桑桑,根本無從讓人挑錯。
慕殊思來想去,上前一步,剛要說話,二人卻突然憤憤開了口。
“你這妖孽!竟還敢假扮我!”
“這樣颠倒黑白的話也說得出,你要臉不要?”
“哈,成日扮作别人模樣,那自然是不要自己的臉的。”
“放屁!我看你才是需要畫皮的醜八怪!”
“我不是!”
“你就是!”
……
如果說兩個女人堪比一千隻鴨子,那兩個祈桑桑便堪比一整座山頭的山雀。
慕殊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位長得一模一樣的山雀姑娘互相啄毛,還沒反應過來,她兩已撲扇着膀子同時到了跟前,抓起他的袖子左右扯去。
一個道:“好呀,那就讓小師兄來決斷我們誰是真誰是假!”
另一個道:“難不成我還會怕你?來啊。慕殊,你說,我們二人究竟誰是冒牌貨。”
慕殊:“……”
他開始後悔沒把這倒黴師妹别褲腰帶了。
“小師兄你快些決斷,看這妖女還敢嚣張!”
“呸!到時候有你哭的!慕殊,她才是假的!”
眼看兩人就要動手,無奈,慕殊隻好仿着先前祈桑桑的樣子,在她們二人周身轉了幾圈,毫不意外的一無所獲。
這小怪物接二連三被認出後,每一次都比先前一次更精益求精,到了如今地步,從表面來看早已毫無破綻。
慕殊手一攤:“認不出。”
左手邊頓時惱了:“我都能認得出你,你怎麼認不出我!”
右手邊附和道:“就是,小師兄你也太過分了吧!”
慕殊薄情寡義的眼皮一掀:“本少爺日理萬機,哪有心思關注你個小孩兒長什麼樣。”又轉向左邊,“認不出又如何,我為何一定要認出?”
話音剛落,隻聽“咻咻”一聲,兩條白绫忽地從他腰間飛出,刹那間便捆住二人雙手。
“你做什麼?”
“松開我!
慕殊隔空一抓,白绫末端便攥到手中,連帶着兩個“祈桑桑”一起被拽至跟前。
“安靜點。”少爺漂亮的眸子一轉,冷冷掃過兩張稚俏面孔,“不管你們誰是妖怪,都與我一同上去再說。還有,尋路時若是有誰敢打斷,我就讓重明吃了她!”
“祈桑桑”們成功被唬住,一時間不敢再造作,乖乖閉上了嘴,任由慕殊牽着在密道中前行。
一路無話,慕殊拽着兩根尾巴走了幾圈,倒也逐漸摸清了地宮的地形。
這兒應當是個無數回字形長廊疊加的古怪結構,最中央是兩人最初掉下的封閉地宮。越往外,密道越長,而小怪物最開始将他們帶出的地方應當是最外側,因此三人越走,密道的長度也就越短。
如此,隻要他們一直走下去,便能回到最初的密室。那兒能聽見溪流聲,又是小怪物千方百計想将人調離的地方,即便不是出口,也是破局關鍵。
兩炷香後,慕殊領着兩個師妹越過第十道長廊,再踏足時,腳下密道隻餘下方丈長度。
左手的祈桑桑眼尖,剛一拐彎便瞧見前方廊壁上裂開一個大洞,正是先前小怪物剖開的那個,連忙歡天喜地喊人瞧。
走了許久終于得見終點,慕殊也不由地松了口氣。
不過少爺謹慎,眼見抵達也不敢疏忽,依舊按部就班先在拐角刻下一道痕迹作記号,才溜着一雙真假師妹慢悠悠晃過去。
臨近地宮洞口,三人迫不及待穿越過去。
變故就在此時陡然出現。
三人穿越洞口後,所見不是地宮,竟又是一道長廊。
最可怖的是,慕殊在長廊盡頭發現了自己刻下的痕迹。
他們又回來了。
“怎、怎麼回事?”最先發現地宮的祈桑桑吓得臉色慘白,嘴唇都哆嗦起來,“這是鬼打牆嗎?”
慕殊的臉色也随之沉了下去,沒答話,不顧祈桑桑怎麼掙紮哀嚎,也要硬着頭皮繼續走。
如此這般不信邪地走了五六次,便見了五六次自己刻下的印記。
左手的祈桑桑第一個崩潰了,“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怎、怎麼辦?嗚嗚……難道我就要這樣困死在這兒嗎?我不要嗚嗚……”
“煩死了!閉嘴!”慕殊耐心到了極點,惡聲惡氣地猛一拽白绫,“你哭有什麼用,哭就能出去了?平白給人添堵,你看她怎麼不哭,她——”
慕殊話一頓,看向右邊,面容嬌嫩的小姑娘站在那兒,一雙極大的眼睛悠然盯着壁上宮燈,清亮的眸中竟隐隐含着笑意。
這一眼隻一瞬長,下一刻她便意識到自己被人盯着,飛速換了個膽戰心驚的模樣,卻為時已晚。
祈桑桑眼淚都沒抹幹便尖叫起來:“師兄!快!她是假的!”
與此同時,慕殊倏然出手,直接捆向那人:“死妖怪,快些将迷魂陣解開!”
祈桑桑躲他身後嚣張附和:“快些解開還能饒你一條生路!”
被拽至慕殊眼前的少女掙紮起來,依舊不死心:“慕殊你看清楚了,我才是真的!”
慕殊冷笑:“事到如今竟還敢騙我,你當人都是傻子麼?”
“你——”
“閉嘴!”慕殊狠狠瞪她,直接将她噤聲,免得妖物再花言巧語蠱惑人心。
随後便轉向祈桑桑,不大自然地别扭道,“你……伸手,師兄将白绫給你解開。”
祈桑桑感動得幾欲落淚,連忙靠近他,“算你有良心,終于認出我了。”
慕殊不屑:“認你有何難度,真是不會有人比你更聒噪了,我不過是想多溜那小怪物玩罷了……擡手,我要從手腕這兒解開。”
祈桑桑臉上得意:“少吹牛啦。”一邊笑嘻嘻地将手腕送上。
卻聽慕殊忽道:“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