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笑着跟人打招呼。
在這裡出攤也半月多了,這兩位叔嬸一直都是她的鄰居。
“阿娘,先放下來。”
姜南伸手去接周氏身上的背簍子。
裡面裝的是砂鍋和涼糕。
“這位是姜小娘子的娘親?”
淡綠色衣衫,發髻盤得整齊,面帶潤色,眉目親和,瞧着就是個好相與的。
“瞧着就端莊大氣,怪不得能養出姜娘子這般好的女娘。”
“都是小南自己能幹。”
周氏聽着誇贊,受之有愧。
小南可比她能幹,若不是小南,保不準她還帶着一家子在沈家受苦呢。
“阿娘這是說哪裡的話。”
周氏始終堅定地相信她,姜南能毫無顧忌地展示這麼多,也是接受到周氏對她散發的友好。
她同樣也希望,周氏能變得自信,一步一步慢慢來。
她唯一覺得對不住的就是身體原主人。
希望她能在另一個地方過着美好的生活,為自己而活。
姜南不想這些,輕晃腦袋,開始擺出攤要用的東西。
“小安,先把攤子支起來,我去買一個小瓦爐。”
沈安動作娴熟地開始把攤子推出來,在瓦爐裡放好幹柴,小鐵鍋架在四方桌上,又把舀調料的小竹瓢放好,帶來的狼牙土豆,先舀一部分出來瀝水。
紫蘇飲放在桶裡涼着。
周氏看着小兒子有條不紊地把東西擺好,她都插不上手。
“阿娘,做好了。”
“你真是福氣好,兒子女兒都這般能幹。”
一旁賣玩具的嬸子瞧沈安乖巧的模樣,實在稀罕,更不說一手好手藝的姜南。
是她福氣好,遇見能幹的孩子。
周氏摸了摸沈安的腦袋,望着人臉上長的肉,每日跟着小南一起來縣上,一點沒瘦,路途上是苦,卻比在沈家好過多了。
“小安,娘要去碼頭了你一會跟你嫂子說一聲。”
沈安點頭,周氏剛離開,姜南就帶着瓦爐回來。
聽見沈安說阿娘去碼頭了,她點點頭,把兩個瓦爐生起來,先熱油,再放土豆
砂鍋加水,準備煮小湯圓。
不一會就有老主顧光臨。
“姜娘子,沈小郎,我就知曉你們今日來得早。”
“李大儒,今日來點什麼。”
“今日可有稀奇物。”
李大儒之前被狼牙土豆吸引,後來又喜歡上喝紫蘇飲。
不過他多是打發家裡小仆來買,沒想到今日自己來了。
“有,李大儒還真是趕巧。”
姜南把紅糖漿,滾水隔水熱了熱,分一碗涼糕出來。
還好找沈貴叔多做了竹碗,竹勺,葉子放到碗底,用完就扔,碗用清水一過就好。
“瞧着跟涼皮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還是大儒眼尖。”
“這是涼糕,您嘗嘗看。”
姜南把紅糖漿澆上去,紅糖漿頃刻之間順着涼糕的形狀流淌下去,跟潺潺不息的河流一樣。
李大儒也不客氣,他不差這幾個銅闆,接過來,拿着竹勺子,先舀下一塊,蘸着紅糖漿,送入嘴中。
聞着油辣香,嘴裡卻是甜滋滋的,涼糕清甜涼口,比狼牙土豆的味道,也不差。
第一鍋小湯圓也出鍋。
姜南把煮好的湯圓過涼水,涼好的白開水放入紅糖漿,一碗紅糖水就備好。
過好涼水的湯圓,直接倒入紅糖水中,加一點花生碎,紅糖小湯圓就做好。
等到七八月,桂花盛開,摘桂花曬幹,還可以做紅糖桂花酒釀湯圓。
“這紅糖小湯圓,大儒也嘗嘗?”
涼糕還沒吃完,又聽一物。
李大儒一時都失了禮儀,三兩口吃完涼糕,連裡面的紅糖漿都一起喝下,才接過姜南手中湯圓。
紅糖化水,紅豔豔,煮熟的湯圓混在裡面,破了豔紅的景,更是好看,花生碎還沒混合,像是水墨畫中點綴的飾品。
李大儒先聞了聞味道,舀一個湯圓,習慣性地吹一吹。
嘗在嘴裡,卻不燙。
咬在齒間,嚼勁十足,卻又易斷,軟糯十分,混着紅糖水,一口接一個。
熱氣騰騰出鍋,涼爽下口。
今日的豔陽慢慢升起,像是在應和集市的熱鬧。
李大儒吃完涼糕,小湯圓,隻道:“夏日來一口,心中極美。”
“姜娘子再給我來三份涼糕,三份小湯圓,兩份狼牙土豆,一份涼皮都給我裝好,一會小仆來取,也讓家裡人吃個新鮮。”
他家幺女最是喜歡吃狼牙土豆和涼皮,今日正好來書院,要是不給人買,回去隻怕又該揪他胡子了。
姜南接過銀錢,笑容滿面應好。
“夫子。”
李大儒聞聲回頭,笑意未減,聲音還是一樣的溫和:“陸文俊。”
被喊到名字的人,渾身僵住,眼神慌亂,躬身卻不敢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