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沒有風,隻有下午時尚且炙熱的太陽。
俗語有說“冷在三九,熱在中伏”
而現在七月底,也就是最熱的中伏。
按理來說這種天氣黎微不該發冷,可他卻瑟瑟發抖,寒意沁入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以黎微的性格,倒也不至于因為别人的無情而害怕。
這隻能說明是原身遺留下的心理痕迹,他在害怕這些同學。
黎微稍稍皺眉,他想到了一個詞:校園暴力。
湖水把黎微頭上的發膠溶解,原本像刺猬一樣根根分明的頭發柔順地垂下來,水滴順着發尾滴到黎微的臉上,淌成一道道水迹。
這樣黎微在其他人看來像是哭過一般。
于是橋上的幾人一掃無聊情緒,開始觀察黎微,從中尋取樂子。
也許對于這些人來說,黎微不是他們的同學,隻是他們用來打發枯燥生活的可有可無的工具罷了。
黎微用手抹開滴到眼睛周圍的水珠。
“哈,被吓怕了?剛才想害人的時候怎麼不害怕了?”
在黎微看不到的地方,程少榆貪婪的注視着眼前這個漂亮的近似于人偶之人,嘴裡卻陰沉沉地說着恐吓之話,想要更好的吓一下他。
水将他平日裡畫蛇添足的濃妝沖淡了不少,再加上黎微剛才抹臉的動作,他那張精緻到瑰麗的容貌此刻浮現出來。
他此刻唇色微紅,皮膚白瑩細膩,似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遠處袖手旁觀的幾人。
而現在,他甚至隻能在可以說是仇人的程少榆的懷中微微戰栗。
程少榆露出一個陰暗嗜血的笑容。
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願意護着他,對他伸出援助之手,這種想法讓程少榆心裡那頭不知滿足的貪婪兇獸感到稍稍愉悅。
于是程少榆再接再厲。
“或者你想要别的死法?”
“哦,對哦,這裡是深山,那肯定是有豺狼猛獸,你這麼柴,那些野獸也許一開始願意吃你,可是啃上幾口必然是不樂意的。”
“到時候它們會離開,而你也被吃的支離破碎,隻能靜靜等死。”
“等你死後,那些食腐的蒼蠅、蟲子,會遍布你全身,将你的剩下肉塊噬完。”
“這大概是你的唯一用處了。”
程少榆繼續恐吓,比起水下的幽靈,他看上去更像是一種吸食黎微恐懼絕望的魔鬼。
黎微越痛苦,他就越快樂,甚至他很久時間裡他沒有分出一丁點心思去看橋上的女友。
而他那位正牌女友的目光,也從始至終都隻粘在黎微一人身上。
“夠了!”黎微實在聽不下去,他倒不是因為程少榆的話帶來心理上的折磨,原身給他帶來的恐懼隻停留于那一瞬。
但是黎微的身體不允許他繼續待在這裡,他需要趕快回去洗個熱水澡。
萬一感冒的話,黎微可不确定這裡是否有感冒藥。
程少榆看着黎微轉過身來。
蝶翼的微卷睫毛抖落水滴,重新再睜開的時候,那雙璀璨如凝聚星河的眼睛看向程少榆。
程少榆不知覺地咽了口唾沫,被星辰關注讓他的心髒怦怦直跳,像是随時會沖出胸腔,蹦到星辰面前,跳一支不入流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