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潺潺的水流,他的聲音更像海妖幻化的歌喉,誘惑着别人往前進。
書悅以前不懂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世界很大,但也很小,要在有限的社交圈裡找一個與你完全契合的靈魂,簡直像異想天開。
但上天似乎就這麼眷顧了她一回。
雨夜和藍色閃電,風暴與羁旅勞頓。
她就這樣和江斯淮在蔚藍海岸相遇。「1」
“好啊。”
說着,她搭上男人的肩,觸碰到的肌膚發燙,還有溫泉水汽濡濕的黏膩。
在這樣的熱氣澎湃裡,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變得很重,視線在升騰起的白色霧氣裡看不清明,什麼都不清明。
在水流的湧動中,書悅撐着江斯淮的手臂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布料在水面漂浮,書悅微微轉過身,她蹬着腿向後一移,布料扯動的聲音明顯,她“嘶”了一聲。
一種大事不妙的警鈴聲席卷。
“我的衣服好像和你的扯住了。”
書悅僵硬着轉過身,為了好看,她特意買了一件時興的挂脖泳衣,兩根細長的綁帶在頸後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長長的飄帶漂浮在水面上,不知道怎麼和江斯淮衣服上的紐扣扯到了一塊。
她不敢動,怕牽一發而動全身。
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江斯淮偏了下頭,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她穿一件湖藍色的泳衣,水面下的兩條腿又長又細,不經意的動作,攪亂一池春水。
暧昧的氛圍一下被打破,書悅這邊滿是尴尬和無措。
撩撥男人果然要謹慎,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而讓自己出糗。
被纏的地方離江斯淮那更近一點,書悅這兒一點光都看不見,不得已,她隻好求助他。
“你能幫個忙嗎?”
他似乎也沒有什麼拒絕幫忙的理由。
意料之外的一場烏龍,江斯淮若有若無歎了口氣,因為停電逐漸冷掉的水溫反而使他更熱了起來,還算靈活的手指在水面穿梭,他慶幸自己視力還算好,把和紐扣緊緊纏繞在一起的頭發和絲帶一起理清撥開。
但似乎又太過靈巧了。
不結實的蝴蝶結被他輕輕一拉,水面泛起一陣好大的動靜,書悅尖叫了一聲,眼疾手快捂住要落下的布料。
與此同時,江斯淮反應飛快,在水面撩起一陣漣漪,他直接轉身,甚至連眼睛都閉上。
黑暗裡視線很差,即便如此,他仍舊溫聲道,“我轉過身了。”
“沒事,又不是沒看過。”書悅嘴巴比動作還逞強,她低下頭,發現了更糟糕的一件事,衣服上的綁帶似乎不是松掉,而是直接斷掉。
果然,在門口小攤貪便宜砍價買的東西就是質量不好。
聽到她的話,江斯淮有一瞬間的遲疑。
他問:“那我轉回來?”
書悅:……?
她覺得江斯淮這個人吧,怎麼說,有時候也不想表面表現的那樣無害,就他這樣冷不丁的來一句,内裡的腹黑勁兒一下就讓人看穿。
有個詞怎麼說來着?有點“斯文敗類”那種氣質。
書悅一邊暗自腹诽,一邊又怕他真的轉過身來,急急忙忙跟在他後面說,“停停停,你先等一會。”
斷掉的綁帶太短,書悅摸黑系了半響也沒弄好,她現在慶幸此刻停電,不然等會燈亮了,兩個人面面相觑的場景該多尴尬。
尤其出糗的那個人還是她。
想到這兒,書悅手上的動作越來越煩躁。
江斯淮背着身聽見了她的動靜,過一會他開口出聲,“系不上嗎?”
她“嗯”了一聲。
江斯淮那邊有水聲響起,他似乎在向前走動,書悅一下警惕地看過去,昏暗不明的光線裡,依稀可見一個人影上岸的輪廓。
江斯淮拿了個浴巾走過來,他站在岸邊,雙手撐開浴巾,偏過頭去視線不看她。
“你先上來,水涼了。”
供電系統一直沒恢複,溫泉的水溫也一直在降。夜晚的風吹過來,書悅還真的冷的打顫。逞強在這時候一點用都沒有,該丢掉的臉皮就該丢。
書悅眼睛一閉,朝江斯淮懷抱的方向靠去。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柔軟寬大的浴巾帶去潮濕水意,江斯淮将兩隻手的浴巾合一包裹住書悅,單臂将她從水裡撈了出來。
也是這個角度,書悅更清晰地看到了他手臂每一寸肌肉的紋理。江斯淮比她想象的更有鍛煉的痕迹,他的每一寸肌肉訓練都在剛剛好的位置,穿上衣服整個人清方端正,脫下來又總在不經意的青筋躍動中感受到力量的澎湃。
書悅别過臉,意識到自己注意力又歪到了一些奇怪的方面。
而江斯淮目不斜視把她放在了一旁的休息長椅上,他做事還真是一絲不苟,放下來的時候不忘伸手給她浴巾打個結。
書悅扯了扯唇角,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自己裹得跟蠶寶寶一樣。
她艱難地從“蠶蛹”裡面伸出手來,拍了張江斯淮遠去的背影照給好友發過去。
明栗正在參加本地的聖誕party,見到這張照片,八卦的笑容還沒落下,打開視頻就被書悅這一身亮相“驚豔”。
她嘴角抽了抽,不客氣地吐槽,“這是什麼新奇情/趣裝扮?”
書悅終于忍不住,把自己從到布達佩斯遇見的倒黴事都和明栗講一遍。
心血來潮泡個溫泉,居然還能遇見八百年沒見的大停電。這套劣質的泳衣她已經不想再吐槽,回家統統全都扔進垃圾桶。
明栗說:“你還是先考慮一下你今晚怎麼回家吧。”
書悅想了想:“江斯淮應該給我找衣服去了。”
“你确定?”明栗:“他拿你櫃子的手牌了嗎?”
書悅變得遲疑起來:“好像沒有……”
應該不至于吧,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
明栗笑了一聲:“你倆看起來挺不熟啊。”
“關系進展到哪一步了?”
書悅語不驚人死不休:“睡過。”
她又添了一句:“但的确不太熟。”
明栗: “沒事,多睡幾次就熟了。”
謝絕了她不靠譜的意見,書悅挂掉電話重新又躺了下去,雖然這種被包成蠶蛹的方式不太美觀,但的确還算保暖。
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江斯淮拎着一件白色襯衣走了過來。
應該是他自己的衣服,還有一點皂角洗過的味道,書悅挪到裡側的衛生間把衣服換掉,踩着塑料拖鞋走出來。
其實也是有點尴尬的,誰能想到鬧出這麼一個大烏龍,剛剛旖旎的氛圍一下就煙消雲散,現在四目相對,兩個人就剩下大眼瞪小眼。
還是江斯淮解圍:“要去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