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中的衣櫃裡有嶄新的床鋪、衣服，廚房會放着一些做飯的工具，整個院子簡直應有具有。

文曷放好了東西就拿着一瓶水徑直坐到了樹下，他打開瓶蓋後随手一揮灑在了梧桐樹旁，“來得晚，找不到賣酒的地方了。”

“你肯定會說——臭小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奚疑才是我親孫子。”

“一把年紀了，不知道少喝幾口？還學什麼李白醉後狂草題詩……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文采……”

文曷平靜地等了很久，直到隔壁那家都關燈了，他才笑着說道：“終于罵爽了？這麼長時間不帶停渴不渴？”

文曷将瓶子裡的水全倒完，直直地看着那塊濕潤的土地幾近蒸發完，才說道：“文老頭你好吵，我今天上了一天的課累死了……先睡了。”

文曷一個人在院子裡呆了一整天，從早上被隔壁家的公雞喚醒、親自做了一頓難以下咽的早餐，到坐在梧桐樹下拾起石制棋盤上的象棋子、自己與自己對戰了一下午。

一天下來文曷的嘴倒是沒停過，“文老頭，你說說你，怎麼不學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圍棋呢？全國中小學生圍棋大賽季軍的名頭聽起來多有含金量？”

“象棋好是好……沒人陪我下啊。在秋城，連個街角樹下乘涼、隐藏式棋手的老大爺都找不到……”

“文老頭，你覺得阿奚怎麼樣？”

“我也覺得挺好的……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想——你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孫子算是搭進去了、你口口聲聲喊得老文家也約莫是無後了……”

“不過我想，你應該更樂意要阿奚吧？畢竟我在國外都沒來見你……”

“不過我發現，阿奚應該是癔症了……之前小許也說到過阿奚這幾年過得不好。”

“是不是娛樂圈壓力太大生了什麼毛病？我還是不了解他……我什麼時候才能為他也排憂解難一次呢？”

“文老頭你也知道娛樂圈難混吧？前兩天阿奚被造謠網暴，我恨不得把那些人全揍一頓……”

“暴力是最簡單的、也是最難的解決辦法，這世上的事連求神拜佛都幾近無路可走……誰又說得清呢？”

“你問我怎麼出國一趟越發磨磨唧唧、杞人憂天？”

“不知道啊……三年前，有人告訴我，你願不願意為奚疑出國……”

“阿奚那時父母剛剛離世、好不容易因為《荒野逃脫》有了點名聲、事業才剛剛起色……那人說……如果我不去，阿奚會被全網黑……”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怎麼能配得上跟阿奚扯在一起？”

“但我該慶幸網暴的那些腌臜事，是現在才發生……阿奚有了很多喜歡他的人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國外怎麼樣？那肯定不如我土生土長活了19年的這兒啊，文老頭你這都不懂？”

“對啊……明明當時跟阿奚并不熟，話都沒說幾句……不知道啊，可能是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了我要這麼做。”

“我不是神也不是仙，保佑不了他也護不住他……這可能是當時的我唯一能主觀願意做的事……”

第二天一早，文曷收拾收拾去了《戀上行動》節目組的工作室，換衣服、化妝、做造型一系列下來整整花費了四五個小時。

随後工作人員讓他暫時先等着，正式直播要等到半個小時之後。文曷打着哈欠去上了一趟廁所，回來路過一扇半掩的門，無意之間聽到了裡面的對話。

“文曷一個素人有什麼流量？也不知道李導是怎麼想的？”

“可能因為前段時間網上聲讨奚疑那事？文曷現在的人設可是奚疑的死忠粉，李導估計看中了這點，炒cp有搞頭……”

“拉倒吧，可快呸呸呸吧，他倆就一起錄了幾期綜藝，還能真好上了？”

“不好說……你想，奚疑上次來《戀上》，那臉色一看就是下次不想來了，我聽說這次他來當觀察員是跟李導做了個交易。”

“什麼交易？上次奚疑來不是因為跟李導熟，算是人情？”

“誰不知道李導是《荒野逃脫》的總導？聽說奚疑上次來就是因為想往小破荒裡塞人……估計一次的情誼不太夠，這不又來一次？”

“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謝皊好像也找過李導，約莫也是想塞什麼人？”

“誰知道呢？圈内都知道謝皊家裡有個公司，找李導可能是拿錢砸……誰知道奚疑怎麼求……”

“咚咚咚——”

文曷忍無可忍地敲了敲門，努力保持平靜地說道：“王姐在嗎？”

裡面說話的兩個人一下子安靜了，大氣也不出一聲。

“王姐上次還教我——不該說的别說。”，文曷重重地開口，後又道：“本來這次還想再請教她一下……”

“背後嚼人舌根會不會爛嘴，想來應該是會的，做人要好自為之。”

直播馬上開始了，文曷懶得跟他們多費口舌，警告完後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随後緩緩地靠在了門背後。

他知道奚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很多很多，包括這次把他塞進《荒野逃脫》第五季，他也很感謝。

隻是，奚疑做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那顆許願星嗎？

可那并不是他文曷送的……

文曷又一次陷入了糾結與掙紮之中，他喜歡奚疑護着他，可這好像不是他該承受的。

那些糾纏在兩人之間的、看不清摸不到的病根像一根刺，狠狠地紮入他的心髒之中。

文曷此時萬般想搞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是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