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珣白的記憶還停留在他用内功壓下燥熱那刻,當他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運功出了什麼岔子。
他手撐在柔軟的床榻上,吃力地揉着太陽穴坐起來:“怎麼回事……”
旁邊傳來一聲悶哼,林珣白這才驚覺手下觸感不對。
這溫軟的手感分明是人,暈倒前的記憶也浮現腦海,他立刻明白過來——
他被暗算了!
林珣白立刻收回手,隻見高床軟枕,錦繡滿堆,牆旁立着副沉香玲珑蝙蝠櫃。
與此同時,他也看清了躺在他旁邊的人,那人眼皮顫動,恰好對上林珣白的視線。
林春溫剛睜眼,就看到林珣白的臉色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
林春溫:……槿妃的藥性這麼烈?
不過眼下情況緊急,他無暇多想,起身靠近林珣白。
誰知林珣白見他靠近,活像個被擄到寨子裡強行圓房的黃花閨女,拼命往床後退去。
林春溫動作一頓,随着主人活動,情蠱越發活躍。他咬着牙忍道:“二哥,你别動。”
他不知道此時房内是否還有槿妃的人在盯着他們,不然何苦在情蠱發作時靠近别人,這不是自讨苦吃嗎?
林珣白卻拿被子擋住自己,連耳朵尖都紅透了:“三弟……此時情況不對,你快出去找人。”
林春溫見他動作,心下明白。他不再猶豫,直直逼近已經靠着牆退無可退的林珣白,湊在他低聲耳邊說:
“二哥還沒發現嗎?這房裡氣味有古怪,恐怕再過一會你我便走不了路了。”
林珣白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他不自在地轉轉頭,低聲問:“三弟想怎麼辦?”
要不是因為藥力上湧,林珣白怎麼會直挺挺地坐在這,任由三弟在他耳邊說話。
林春溫耳語道:“打暈我們的人應該沒走遠,此時不能出去。要是二哥還忍得住,不如找地方躲起來,明影應該不久就會發現不對勁。”
林珣白正覺得這方法不錯,突然一道念頭電光火石閃過心間,他抓住林春溫的手臂:“三弟知道我中了藥?難道三弟也……?”
幾個信息拼上,他一下子就明白的槿妃的計劃,心中怒氣幾乎壓抑不住。
何其歹毒的女人!何其歹毒的計策!竟想同時毀掉他和三弟!
如果不是他如今勉強保持着清醒,三弟也沒有異狀,恐怕早就中計了。
林春溫不想告訴他情蠱的事,所以并沒有否認林珣白的猜測。
又是一陣燥熱,林珣白勉強壓下,努力維持着思緒:“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分頭控制住自己。”
他松開林春溫的手臂,強迫自己不去感受指尖溫潤細滑的觸感。櫃子是個很好的地方,他進去後,隻要三弟拴住櫃門便無事了。
林春溫跟在他身後,默默思索了番,見林珣白打開了衣櫃,開口阻止道:
“二哥,如果你藏起來,恐怕明影進來不好找你,不如我躲進去。”
林珣白聞言,怒而回頭:“三弟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二哥會丢下你獨自一人嗎?”
林春溫朝他豎起手指“噓”了聲:
“二哥不必激動,槿妃手下不止一人,明影武功再高強,帶着兩個人恐怕也逃不出去。”
他見林珣白沉默,便走到他旁邊,拉過衣櫃門:
“二哥比我厲害,先逃出去便可以想辦法幫我。何況隻有我一個人,槿妃也做不了什麼。”
林春溫彎腰坐進衣櫃裡,仰頭看着林珣白:“我若是自己逃出去了,一定會遣人給二哥送信,難道二哥不信我?”
林珣白站在衣櫃前,見林春溫抱膝縮在衣櫃裡,窗外暖黃的燈光恰好映在他擡起的雙眼上,眼神十分澄然。
林珣白背着光的臉看不清表情,林春溫感覺他目光落在自己臉上。也許是一瞬或者一會後,林珣白道:
“好,我信三弟。”
随後櫃門重重關上,世界一片昏黑。林珣白在外面悉悉索索一陣,也沒了聲音。
不過林春溫無暇顧及他了。
昏暗憋悶的衣櫃裡,林春溫垂眼數着數,察覺身上的癢漸漸彙到身後某個地方去,他閉眼,額頭的汗水順着眼睫砸到手背上。衣裳都被汗水打濕了,緊緊貼在身上。
體内的火越燒越旺,林春溫眼睛蒙上一層迷霧。
腦海裡無數記憶翻騰,渡劫時的粗壯閃電,師父無可奈何的表情,初入仙門時師尊輕撫頭頂的畫面飛快閃過。
最後一道白光如盤古開天般劈下,黑暗被蒸發般消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