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溫眼睫閃了閃,兩道淚水因為光線刺激滑過臉頰,他透過迷蒙扭曲的光線望去——
有人打開了櫃門,如冰雪融化般的氣息包圍了林春溫。
也許說氣場更吻合,房間裡催動情蠱的香消失了,唯有空白的死寂充斥着人的感官,刺得皮膚上的汗毛紛紛立起。
一抹幽冷輕輕從脖頸上傳入大腦,瘋狂叫嚣危險的本能給林春溫帶來了絲清明。
打開的房門處亂倒着兩個黑衣男子,林珣白早已不見了。眼前是個黑衣少年,身材瘦削,因為執匕首而微微鼓起的勻稱肌肉昭示主人并不好惹。
林春溫看了蒙面黑衣人一眼,見他口巾邊一朵暗紋昙花。
他知道這是誰了。
凡朝堂鬥争,總有人吵着吵着不耐煩了,想要是對手直接死了該多好。有需求就有市場,專為權貴服務的殺手組織便出現了。
劇情中從未露過臉,但間接加速了大皇子滅亡的殺手謝一,便是這個組織的佼佼者。
不過這個組織雖然是把刀,卻是把會擇主的刀。因為對他們來說,雇主是固定範圍裡的人群,如果為了完成這個任務截了以後的路,那就太不劃算了。
秦毓羽有可能是因為今晚結識了謝一,林春溫目光閃爍,還沒想好下一步,便嗅到匕首傳來縷縷血腥味。
林春溫心中微凜,收攏思緒道:
“别……别殺我。”情蠱越發活躍,他懷疑脖子上的血都會蒸發。
謝一淡淡道:“理由。”聲音嘶啞沒有任何特點。
林春溫恍惚一瞬,差點撞到刀尖上,他咬破舌尖,勉強說:
“我是……三皇子,你現在殺了槿妃……不對,槿妃的人。她一定會讓皇帝排查,單憑你一個人……很難逃出去。而我有,不對,沒有武功……你……你随時可以殺死我。讓我幫你,比殺了我更有利。”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着說完這一大段話的,
下一瞬,謝一收了匕首,林春溫放松下來,順着櫃門摔倒在地。謝一腳下微動,任由林春溫摔在自己腳邊。情蠱的作用下林春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他有些喟歎地貼住地面,忍不住蹭了蹭。
剛做完這個動作林春溫便頓住了,他反應過來,心中不由得升起細細的惶恐。
為什麼情蠱還沒有停止?原劇情裡三皇子究竟做了什麼?明明是為了改變原主悲慘的結局,難道他會因為蓄意改動劇情而死在這?
謝一見再拖下去追兵便要來了,心中有些不耐煩:“還不走麼?”
林春溫正吃力地撐起身體,擡頭看了看謝一。
秦毓羽此時不會來這裡,一定有什麼方法壓制情蠱,這個辦法一定與謝一有關。他不會刻意對自己做什麼,因為要逃脫追兵,那隻能是巧合。
巧合,巧合,殺手能做什麼巧合?
謝一見他面色潮紅,動作慢吞吞,便彎下腰,打算扛着三皇子跑。林春溫見他面容突然放大,一絲靈光刹那間閃過心頭,他情不自禁地說:“我知道了!”
謝一動作微頓,就見這三皇子撐着他的肩膀站起來,激動地往門口那兩具屍體跑去。
林春溫迅速打量了下兩具屍體,見他們都隻有心頭那塊衣服被血浸得濕潤,便伸手沾了那裡的血迹,然後舔了舔。
謝一走過去的動作停了停,心想似乎沒人說過這三皇子有喝人血的癖好。他面色淡淡走過去,正要催林春溫,便見這三皇子目光亮亮地回頭看他:
“勞駕,可以借下你的刀嗎?”
林春溫此時才17歲,面容線條柔軟流麗,在昏黃燭光下顯得美豔驚人,像話本裡借着容貌勾人歡好的妖精:一颦一笑是化骨柔刀,一嗔一怒能催魂折魄。
他右頰一點紅痣更添風情,面上紅暈欲滴,在這樣的夜色中,沒有人能拒絕他的眼神。
可惜他正在向世上最冷漠最無情的殺手讨要一把刀,謝一拒絕了:
“不行。”
林春溫有些着急:“我中了蠱,這蠱需要旁人的心頭血才能解。”
他見謝一還是不為所動,便說:“待蠱發,我便會失去神智,而你現在再去找别人也來不及了。”
……謝一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林春溫卻感覺自己周身都刺痛起來,他忍着戰栗道:
“不用刀,其他工具也行。”
這次他得到了一把簪子,應該是謝一束發用的,款式普通沒有任何特點。
林春溫用這支簪子捅進屍體的心髒,那裡已經被匕首深深地破開了血口,所以并沒有很費勁。他扶起暗衛靠門放好,自己矮下身子,去接順着簪子流下來的心頭血。
林春溫本來一開始想接到手裡喝,可漸漸地在蠱蟲的驅使下,他直接吮上了簪子,血迹便順着他的下巴滑落,消失在雪白的衣襟内。
謝一在不遠處看着,喉結突然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