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東西放回香囊裡,對李行知道:“多謝。”
李行知始終低着頭,他極為恭謙:“殿下喜歡就好。”
殿下果然沒發現,李行知心底有些冷漠地想,畢竟殿下怎麼會想到小李子也會騙他呢。
即使是長得一樣、味道一樣的東西,也會騙人。何況是人?
林春聞猶豫了下,說:“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一個呼吸的停頓,林春聞幾乎以為這隻是自己的錯覺,李行知極快地看他一眼,又垂下頭:“奴才告退,殿下在宮外若是有什麼差事,可支人來找奴才。”
林春溫點頭應了,他見李行知走了出去,便收起香囊。如果他沒記錯,裡面裝着的是“醉仙散”的主藥。
不論武功高低,發作後昏迷兩個時辰。是以稱為“醉仙散”。
林春溫現在身上依舊體酥骨軟——秦毓羽從身後靠近,低低道:“你知道嗎?你身上的蠱是槿妃下的。”
林春溫早已知道劇情,但是他依然作出錯愕的樣子:“原來是她。”
秦毓羽低聲道:“白槿手段陰狠,性格睚眦必報,你我都受他們母子針對多年……你想和我一起報仇嗎?”
看樣子,這個時間段的秦毓羽已經從江湖舊部那裡得知當年他父親死去的真相,怪不得他剛剛出現時顯得那麼狼狽。
林春溫猶豫地說:“可是槿妃已死,大皇子現在也是太子,你又能做什麼呢?”
房内的燭火跳動,秦毓羽的面容在光影中閃爍,他的眼睛像狼一樣瑩瑩發光。
他看着林春溫,慢慢說:“秋獵那日,自有分曉。”
“……秋獵的時候就不要去了。”
林珣白的聲音仿佛仍在耳畔回響,面對秦毓羽投來的眼神,林春溫定定神,然後眨了眨眼:“好,那我便等秋獵那日。”
床上傳來細微的動靜,秦毓羽往窗外看了眼,然後從衣襟中拿出把匕首,他遞給林春溫:“萬事小心。”
外面零零散散地有侍女過來了,秦毓羽最後看了林春溫一眼,翻窗出去了。
林春溫拔出那把匕首,隻覺眼前一花,那刀刃反射着室内的光線,竟讓他不自覺地流下淚來。
“真是……好刀。”林春溫把刀插回去,這般想到。
可不是嗎?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刀了。
——
事實上,林珣白的叮囑并沒有什麼用,林明為根本沒有給林春溫拒絕的機會,他早早催宮人們準備起來,隻為了大張旗鼓地抖抖威風。
這種情況下,要是最讨厭的人不在,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皇後有母族支持,還是大皇子的長輩,稱病不去,大皇子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但是林春溫這個無權無勢的三皇子……
林明為坐在主位上,堂上一群舞女扭動着婀娜的身姿,他一邊喝酒,時不時和堂下的文武朝臣們聊上幾句,一張馬臉漲得通紅,布滿了油光。
他眼睛一轉,盯着那個默不作聲的身影,說:“哈,三弟,怎麼不喝酒啊?是大哥這宴席擺的不夠好,讓三弟不滿意嗎?”
幾個正要敬酒的臣子立馬停住了,視線唰唰地在兩者之間掃動,堂上一時間隻有絲竹之聲。
林春溫擡頭看了林明為一眼,見他目光下含着深深惡意,慢吞吞地站起來拱手道:“臣弟不敢,隻是身體略有不适,不想飲酒罷了,還請大哥見諒。”
林明為笑起來,用極為滑膩的聲音說:“是呀——三弟,你從小身子就弱,大哥我看啊,竟比女子還弱!我聽說過一個偏方,那些從小身子骨弱的孩子,長輩們當女孩來養,身體竟能好些。三弟,不如你去換女子的衣裳,好讓大哥我知道,這個方法,對你有沒有效果。”
四下傳來低低的抽氣聲,林春溫站着沒動,堂下的文武大臣們早就炸開了鍋。此舉太過荒唐,衆人都清楚是大皇子特意針對三皇子,這時候出來制止,恐怕也要惹得大皇子記恨在心。
眼下皇上眼看着時日無多,大皇子很快就是下一個皇帝,誰敢惹他不痛快?
衆人舉棋不定,竟沒一個人敢站出來阻止大皇子荒唐的要求。
大皇子也很清楚這群人不敢阻攔他,他說着說着,用目光上下打量林春溫周身。見他站在大庭上,橙紅燭火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動,面色清冷,小小一張臉顯得十分清秀。
林明為咽了咽口水,他本就是極為好色的人,現在一看才注意到——這個三弟,不知道何時也長成了極為标緻的人。
且他的标緻與大部分男兒不同,是一種細緻、近乎女兒的美。
林明為再開口時,心中已多了些迫不及待:“怎麼?還不快去?”
絲竹之聲停了,舞女們跪成一地,滿庭文武大臣沉默不語。
沒有一個人敢擡頭看,林春溫擡起頭,林明為眼裡的欲念在燭火中分外清晰。
林春溫面無表情,開口道:“大哥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