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裡雖是休息廳,侍從侍者沒有殿下的命令不能随意出入,但換衣這樣的事,還是在寝室和更衣間進行才妥當。”
“即使殿下多年未歸,但您仍是皇室的一份子,不可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遵守啊!”
蘭斯輕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衣服上的金屬搭扣。
“你說,皇室的一份子?”他低着頭,緊緊壓着眸中快要溢出的情緒,似乎有什麼,在某一瞬間差點就傾瀉而出。
但當蘭斯擡頭看向那名被蟲皇指派過來的執事時,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被收的幹幹淨淨,隻剩下一片純然的了無生趣。
這時,被特意培訓過的執事似乎想起了什麼,面上一僵,原本躍躍欲試想要履行自己職責的心思也熄了火——前車之鑒,這才多久啊 ,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出乎執事意料的是,這一次,蘭斯卻是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盯着他看了幾秒,而後便移開目光,一手拎起衣領搭到小臂之上,順着台階拾級而上,消失在二樓的走了,走廊盡頭——
活像是被攪了什麼興緻一樣。
這跟前不久才隔着通訊,幾句話就把尊貴的蟲皇陛下氣到原地踱步,自己卻一臉從容風采依舊的二殿下,簡直是判若兩蟲。
執事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這位殿下的心思,還真是摸不準啊。
蘭斯本已到了書房門口,卻在緊閉的門前站了幾秒之後,轉身去了地下機甲訓練場。
一場接一場高強度的模拟對戰,直至深夜,酣暢淋漓釋放過後的蘭斯,方才帶着渾身還未散去的水汽,走進了書房。
他沒有開燈,隻憑借着出色的夜視能力穿過書房内部的種種布置,站在窗邊,默默望着那許久不曾見過的夜空——就像他從前許多年一直做過的那樣。
身後,是無人在意的寂靜與黑暗。
良久,待到所有情緒終于散盡,蘭斯才轉身打開了桌上放着的一個小盒子。
——不過半個手掌那麼大,裡面還用柔軟的填充物細緻填充出了物品形狀,嚴絲合縫的。
蘭斯用手指隔空在那樣物品上方摩挲了幾下,像是回想起了什麼,神色微微一動。而後,他就想起自己此刻所處的地方,臉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也很快消失不見。
啪嗒一聲,蓋子被合上。就像是蘭斯少見的脆弱與柔軟,即使轉瞬即逝,也要小心藏好。
五日的時間不長不短,對于某些受到邀請的家族而言,這點時間,大約隻夠他們日夜兼程地趕到首都星赴宴——這還得是宇宙環境好,一切行程都順利的時候。
但對于另外一些家族,大概還不夠他們努力勸說自家的年輕一代前去赴宴。
很顯然,這其中也包括了費迪南德家族。
五天了,即使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聞朝不再對那些滿天飛的不靠譜新聞表現出抵觸情緒,但秉承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每當加西亞或是克萊爾提起有關宴會或是二殿下這樣的字眼時,聞朝還是一臉神遊天外的樣子。
——意思很明顯,你随便說說,我随便聽聽。
眼看着宴會就在今晚了,聞朝卻是連準備的禮服都未曾試過一次。
要不算了?加西亞對着雌君做口型。
克萊爾一手掌心朝下輕按,意思是,再等等。
這一等就到了下午,到了一個再不出門就會因遲到而無法進入會場的時刻。
加西亞實在是坐不住了,親自帶着幾套禮服和造型師,跑去堵他親愛的雄子。
誰知找了一圈,卻連半個影子都沒瞧見。
大約覺得這事泡湯了的加西亞,揮揮手讓造型師走了,自己罵罵咧咧地朝莊園門口走去。
塞爾不去,難道不得他這個做雄父的頂上嗎?不然旁的蟲族不得覺得費迪南德家族連個能充場面的蟲都沒有了。
誰知加西亞到了門口,卻正看到克萊爾送聞朝上飛船的情景。
克萊爾還一臉欣喜地說道:“許久都找不到雄主的身影,我還以為要趕不上了。”
加西亞一臉糾結地看着站在艙門前的聞朝,實在沒忍住問出了口,“塞爾,你不是……不願意去宴會嗎?”
聞朝一臉淡定地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願意?”
加西亞一臉懵,“那你還連服禮都沒試過一遍……”
聞朝點點頭,“不試,太醜。”
而後敷衍般一擡手,轉身走進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