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張宗子的《自題墓字銘》略作改動的抄了一段後。
賈琮飲了一口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跳躍的燈花,靈感如潺潺流水,綿延不絕,意氣風發,筆走龍蛇,可謂是頃刻揮毫千萬字,雲煙生滿紙。
因不用為銷量考慮,賈琮的思路也是天馬行空,甚至寫上了古人不能理解的名詞。
一開篇,這書裡寫的便是,長安風雪,古廟冷鋪,嚴冬窗破,北風吹面,某流放遇赦的老者,求一合眼而不得,俯仰天地,悲從中來,披發入山,醉卧竹根。
昏昏醉夢中,仿佛又回到了太後臨朝的年月。
當時,幼帝即位,但賢王更幼,太後甚愛之,養于宮中……
【因想餘平生,繁華靡麗,過眼皆空,五十年來,渾如一夢。】
賈琮使勁甩了下手,又錘了錘肩膀,酸痛的手臂卻絲毫不見好轉,肌肉勞損,他歎了一聲,到底是小孩子的身體,抗不住這樣的寫作強度。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賈琮捂住嘴,擡眼往外看了看,一抹秋露,清風細雨,滿地煙絮。
“滿城風雨近重陽啊!梧竹蕭蕭欲斷腸。重陽都過了。斷腸,朝為斷腸花,嗯,斷腸花……看我黯然銷魂掌。”
賈琮cosplay着神雕大俠過神,擺了幾個極其蛇精病的姿勢,然後覺得隻擺姿勢似乎太簡單了,拿起一旁的扇子,刷的抖開,左三圈右三圈,不,是左一下,右一下的練起武來。
風流潇灑,莫過于此,賈琮心道,當年獨孤求敗大俠,是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他沒那麼高深境界,但是以扇代劍這招,也可在草木竹石範圍來着。
境界不夠,變通來湊,嗯,賈琮他已經達到了人劍合一的至高境界,破碎虛空指日可待。
扭了一套自己改編的獨孤九劍版廣播體操,賈琮出了小半身汗,躺在榻上,思考着劇情,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到早飯時,李奶娘叫了賈琮幾次,賈琮皆睡得正香,不肯起來,李奶娘無法,隻得由得賈琮。一睡到了下午,賈琮尤自沉酣,忽而被李奶娘推醒。
李奶娘也不顧賈琮不睜眼,強自拿了鞋子給賈琮套上:“哥兒快起來,寶玉在學裡被人給打了,老太太叫了人來問呢?”
賈琮努力睜開眼睛,滿眼都是瞌睡蟲,不滿道:“被打了就被打呗,我又沒去學裡,管我什麼事兒?”
“是不管哥兒的事,不過寶玉一有個什麼,這府裡哪有不鬧騰的。那回寶玉從梯子上跌下來,老太太知道了,不但攆了寶玉身邊的丫頭,還說都是琏二爺沒弄好梯子,把琏二爺叫去臭罵了一頓。哥兒乖。”
賈琮的頭腦瞬時清醒了,寶玉挨打那章,薛蟠被冤枉的時候,是怎麼說來着?
他父親打他一頓,一家子定要鬧幾天。那回為他不好,他爹打了他兩下,過後兒老太太不知怎麼知道了,非說是珍大哥哥治的,好好兒的叫去罵了一頓。
原來,賈母因為寶玉,遷怒于他人的行為,是早以有之麼?
好吧,遷怒是人類的劣根性,賈母又是女人,孔夫子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況且,賈母還是個守寡的老年女性,心理變态程度高那麼一點點,遷怒範圍廣那麼一點點,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歸理解,但賈琮可是知道寶玉在學裡打架是為了給基友出頭,這樣的事兒,賈母萬一問明了,臉上無光,心裡一後悔,少不得氣急敗壞,遷怒他人。
賈琮既沒心情陪着賈母和寶玉兩祖孫唱大戲,也不願成被遷怒的目标,賈母要心疼寶玉,要遷怒旁人,自個慢慢折騰去。
故而賈琮按起頭,倒在榻上,嚷嚷道:“哎呦,我頭痛得很,痛死了……”
賈琮嚷着頭痛,裝起病來,自然不用去回答寶玉和學裡的事兒。
不過,這一裝病,也有裝病的壞處,暫時賈琮不能出門了,用請來的大夫話說,這是思慮過度,氣血不足,需得安心靜養。
賈琮無奈,除了寫書看書之外,每日唯一的消遣便是坐在門前的欄杆上,聽着那些丫頭婆子們交流小道消息。
于是乎,他知道了林黛玉給了周瑞家的和寶玉奶娘沒臉,迎春的奶娘當空了迎春的首飾匣,邢夫人命王善保家的把碧梗米換成了白米,賈赦又看上了一個叫秋桐的丫頭,賈政推薦的那個賈雨村,又寫了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