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的接球能力還很有問題，離開之前他問悠一以後可不可以再一起打球。

悠一看了一下自己的時間表，如果把作業改成課間完成，應該能擠出兩個小時的時間來烏野，但坐公交車到烏野來回需要40分鐘。

“隻有一小時左右的時間沒關系嗎？”悠一今天之所以能來，還是他推掉了晚上的事，但要是接下來的一周也要來的話就隻能在寫作業的時間上下功夫了。

他有些必須完成的事隻能在家裡做。

“沒關系！”日向開心地往天上一跳。

因為第一天打球打得實在太晚，悠一想和影山一起吃晚飯的行程又泡湯了，不然也不會去吃蒸包。

最後隻能拉着影山送他去車站，悠一問了關于[王者]的問題。

影山低着頭不說話。

“看來我沒想錯，這的确不是友好的别稱。”悠一走在影山的旁邊，擔憂地看着他。

用[王者]來誇人确實很帥，但如果是用[王者]來罵人，代表的深層含義應該就是獨裁的問題。

“小飛雄的托球有什麼問題嗎？”

“！”影山驚訝地看着他，“前輩怎麼會知道？！”

“很好推理的吧......”

說一個二傳獨裁，除了托球還能是什麼出了問題？

難不成還能是扣球嗎？

*

“就是這樣，北一的教練說我的扣球太以自我為中心，金田一他們到後來也不願再打我的托球，初三最後一場比賽我被換下場了。”

公交站牌前兩個人交談着，好幾輛車到站悠一都沒有上車，時間甚至已經來到晚上10點多。

“飛雄你沒問過他們為什麼嗎？”

“我們很熟哦，所以我知道你選擇的托球一定是你認為最佳的位置。我記得從前我們一起打球的時候每打一球你都會問我這一球如何，你有沒有問過他們呢？”

影山的表情有些疑惑，他問過悠一前輩嗎？

悠一卻指指他的臉，“就是這樣問的，用眼神。”

“每次你這樣看着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好奇我剛才那一球打得如何。”

悠一說過的吧，他覺得影山超乖，隻是不善言辭。

“飛雄覺得初三的我實力怎麼樣？能跟上你的托球嗎？”

悠一和影山搭檔打球的時間其實隻有悠一初三那一年，因為及川的畢業外界一直猜測北一的實力會不會大幅下降，在他們眼中及川徹一直都是北一排球隊的靈魂。

也是那一年悠一的急速扣殺開始聞名，别看他的身高當時隻有一米七，但沒有人敢小瞧他。

而促使他能完成一次次完美的急速扣殺的二傳手正是影山飛雄。

他沒想到在自己畢業後飛雄會被人嫌棄。

比起托球的原因更多是性格吧？影山的不善言辭簡直到了極緻。

看見影山點頭同意後，悠一又說： “其實一開始我也做不到，飛雄的托球又高又快，明明我清楚那是最佳的攻擊位，但我就是沒辦法趕上。”

“還記得嗎？最開始我們一起打球的那一個星期，我差點和你打起來，每次你都是一副理所當然扣到球的表情看得我真的非常火大。”

“直到我有一次在器材室看到不甘心的你，雖然表情的變化也沒有很大，我偷偷看了好久才看出來你的心思，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你也在不甘心沒有托出讓我能打到的球。”

“再然後就是筆記的事，再次辨認很久才看出來你還有點害怕我，天知道我道歉的時候有多想笑啊，讓我一個星期沒碰到球的人居然害怕我。”

“不過從那天起我就知道啦，我們飛雄真的不太會和人交流，有任何需求都必須提前說出來，而不是等你自己悟。”

“所以我告訴你輕一點、矮一點、慢一點、等等我，不是讓你遷就我一輩子，我知道你很厲害，我隻是讓你等等我，那樣的高度那樣的速度我總有一天能趕上的。”

“你總要給人成長的時間，對于隊友就是得給予百分百的信任，不僅要信任他們的實力，更要信任他們想要和你一起戰鬥的決心。”

“不是沒有跟上你托球的例子，至少我在初三的時候打得很暢快，所以飛雄你現在要做的不是拒絕能托出這樣厲害球的自己，而是把眼界打開，獨裁也是隻關注自己的意思，去觀察身邊的人，或許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擁有——”

他想說現在的翔陽就很好。

那樣的熱愛排球又那樣的不屈不撓，悠一無法想象初中三年的翔陽是如何過來的，哪怕他今晚說起自己的經曆時眼裡仍舊帶着笑意。

悠一說話的時候雙手習慣性抱肘，見到影山撲過來，他隻來得及将手松開。

于是城門大開被影山抱住，這是影山少有的情緒外洩時刻，他說出來了。

“為什麼悠一前輩沒有和我一個高中啊，如果我們還在同一所高中就好了。”

影山啊，是悠一初三時最信任的隊友，在失去及川後他一度在場上找不出和自己默契的二傳手，哪怕北一的排球部有很多備選。

而夏目，則是飛雄在初中最後快樂時光裡的燈塔，他總能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幫自己照亮前方的路。

對于夏目要去美國的事影山是第一個知道的，面對夏目的告别他雖然很傷心，但還是接受了，畢竟畢業後和學長分開這件事誰都要經曆。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初三會經曆那麼多的事，姐姐放棄排球、最愛的爺爺去世，而悠一對他又太好了，天生不善表達的他還來不及習得跟隊友相處的方式這些人就已經全部離開。

在影山看來那些隊友隻會說自己的托球很奇怪，哪裡會有人能跟得上？也太不顧及隊友了吧。

——明明當初的悠一可以啊。

影山無數次想要罵他們，從前難道是瞎子嗎？悠一在的時候他明明也是這樣托球的！

可就連一直站在自己這邊的教練他最後也倒戈了，他說，“飛雄啊，你冷靜一下，不是所有人都是悠一，你總要面對現實，好好看看周圍吧，太任性的話我也沒辦法讓你上場。”

那是影山在初中的最後一場比賽。

也是那一刻影山才意識到[啊——原來這就是現實。]

原來排球網的這邊隻剩下我自己才是現實。

他不明白那句“看看周圍”是什麼意思，他的周圍不就是一群不願接納他，他也不想接納的隊友嗎？

早就是既定事實。

*

“喲西喲西，飛雄可不能因為時隔一年見到我就這麼激動呢。”悠一的手掌撫住影山的後腦勺，臉貼着他。

“抱歉啊飛雄，有些事按理說我應該在離開之前就提醒你，特别是溝通的重要性，可能是飛雄在我的眼裡是特别優秀的二傳手，就讓我順勢忘掉了你還小這件事，”

“确實在所有人都統一口徑的時候你很難再去張口解釋什麼，更别提溝通了。我很欣慰你選擇對我說出口，說明你想要面對它對嗎？”

“找到一個合拍的隊友很難，但眼下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來到烏野的你馬上就要擁有一群新的隊友，就拿翔陽來說他的性格說不定和你很合得來呢？他的拼勁他想要向上的勁頭和你是一樣的。”

“其實我們能選擇的隊友很少，哪怕以後進入職業隊，那也是俱樂部說了算，所以我們能做的是盡可能讓身邊的人和自己合拍起來。”

“可能等待他們的成長需要很長時間，但我希望在此期間你要記得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