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婉墨伏案鑽研着丹藥書,書桌斜上方的拳頭大的珠子散發着淺黃的光芒,屋内光線不亮不暗,剛好讓人眼睛感到舒服。
“長生丹……萬壽果……”
就在她逐字逐句研究的時候,聽見隔壁床有動靜。
她擡眼看去,扶鹿正站立在床畔,脊背挺直如竹竿。
扶鹿機械般轉身,面無表情地對着門口,猶如傀儡般,雙眼渙散無神。
瞥了扶鹿一眼後,丁婉墨低頭繼續看書。
看似莫不關心,實則習以為常。
扶鹿有夢遊病症,但僅有她一人知曉。
她有夜裡看書的習慣,白天人心浮躁,隻能練劍。晚上微風習習,萬籁俱寂,正是鑽研書本的好時機。
所以扶鹿每每發病,她都看在眼裡。
第一次發病的時候,着實将她吓了個膽裂魂飛,漸漸地她也就習慣了。
不過是每次都在院子裡轉轉,等她轉累了就回來繼續躺着睡了。
扶鹿的身影消失在丁婉墨餘光裡。
她整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着,走出了院子,走上吊橋,到了側峰。站在側峰崖邊,耳邊隻有飛瀉而下的瀑布聲。
遠處驟然而起的鶴唳清脆響亮,與瀑布聲較了個高下。
瀑布濺起的水打濕了她的鞋子和裙擺,沒一會兒裙邊就凝起了水珠。透明的水珠努力抓住裙邊,最後還是低落到她腳下的青苔上。
直到扶鹿的鞋子完全打濕的時候,一隻仙鶴飛過來,停在她面前。
扶鹿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仙鶴背上,仙鶴拍拍翅膀,扶搖直上。
仙鶴帶着扶鹿來到一座立着石碑的山峰。
石碑上寫着朱紅的“禁”字,在暗淡的光線下,像是鮮血抹成的。
然而扶鹿好似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字般,毫不猶豫地進入了幽深的密林。
密林邊緣有一棵長着紫色果子的樹,樹上的果子很稀疏,均為乒乓球大小。
此紫色果子名喚紫霜寶果,是二階上等品。
這裡除了紫霜寶果,還有其他一到三階的靈草靈果,眼花缭亂,不勝繁多。
森林裡沒有蟬蟲鳴叫,隻有腳踩在草坪上的聲音。
行屍走肉般走過無數棵大樹後,扶鹿站在一個山洞前。
普通人會覺得前面是平地,可金丹以上的修士能輕易看穿這障眼法。
“爾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與峨眉顯得格格不入。
扶鹿擡眼看着洞口,眼睛失焦。
“進來吧。”
随着聲音再次響起,扶鹿擡步走了進去。
洞中一片空曠,正前方坐着一個須發灰白的男子。
男子睜眼,眼中閃過一抹妖異的金光。
他打量着扶鹿,眼底流露出絲絲慈愛,唇角的笑意止不住泛起。
男子站起身,走到扶鹿面前,擡掌用手心觸碰着扶鹿額頭。
男子周身立時被金色氣流籠罩。
片刻後,男人逐漸大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山洞,中氣十足。
随着笑聲逐漸漸弱,細碎的哽咽聲在洞中幽幽而起。
這個衣着褴褛臉頰凹陷,眼中依舊有光的中年男子竟然在哭!
“怪不得吾會感應到爾的存在。”
他擡起衣袖,擦了擦眼眶的濕潤,看着扶鹿道:“沒想到有生之年,吾還能見到吾的後代。你竟還繼承了吾之血脈,真是苦了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