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顧遲遲肯定發聲。
床上的芷柔沒說話,圍繞着她的鬼氣漸漸消散。
她沒作聲,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
也是,每一回都要來這一遭,是個鬼也應該煩了。
“哐哐!”有人在敲門。
還有怪?顧遲遲捏起鏡片向門靠近。
馬剛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急切:“你們還好嗎?”
他們剛解決了纏人的眼珠子,立馬趕來看看女生這邊的情況。
“沒事兒”顧遲遲大聲回答,“你們呢。”
宋明嗓音淡淡:“和你一樣。”
兩個人确定了她們的安全,轉身回屋。
應付完門外的兩人,顧遲遲壓低聲音湊近芷柔。
“芷柔她是變成了你的樣子,還是你們互換了身體,她還好嗎?”
芷柔神情恹恹:“她在河神廟,不會有事。”
顧遲遲放下心來,對這移形換影的技能仍十分好奇。
不過看“姐姐”這不爽的樣子,恐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顧遲遲思考一秒,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畫,展示在她眼前。
“芷柔”眼神疑惑,似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顧遲遲驚訝:“你看不到嗎?”
“芷柔”目光中的茫然不似作假:“這不是一張白紙嗎?”
顧遲遲想她總算知道姐姐為何一直在找妹妹了。
她思考片刻,開始描述畫上的标志。
“一個不規則的方形、一根上揚又下折的短線……”
顧遲遲還沒開始描述那兩個卡通小人,眼前的人突然激動起來,沖上前奪過她手裡的“白紙”。
“芷柔”雙手顫抖,在她的目光裡,一片空白的紙張突然顯現出碳黑的線條。
這是她妹妹畫的畫!為何她自己從未找到過?
“芷柔”的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
“你……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顧遲遲迅速回答:“王婆家的抽屜。”
她的眼睛裡泛起水霧:“我去過,可是我從沒有找到過啊……”
顧遲遲心中的懷疑得到了印證:“不僅如此,還有喜船的船艙、艙門、柴房,都有這個印記。”
“芷柔”崩潰了,她在無數次循環的遊戲裡尋找妹妹的蹤迹,可現在有人告訴她,妹妹的痕迹就在她眼前,她們錯過了多少次?
血淚一滴一滴落下,染紅了兩個簡筆小人的臉。
“芷柔”慌亂地拿衣角擦去血迹,将畫輕輕疊好,放進衣兜裡。
“也許,你和妹妹的錯過不是偶然。”
顧遲遲遞過去幾張紙巾,緩緩開口。
“芷柔”擦眼淚的動作一頓,眼裡閃過猩紅的光。
“你的意思是?”
顧遲遲将華黎的所見所聞簡略地說給她聽。
“芷柔”摁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木質的桌面裂開一道痕迹。
她的語氣裡含着無窮的恨意:“我是想殺他的,可是遊戲的力量困住我,當我實力恢複的時候,我就找不到他了,而且、而且……”
顧遲遲蓋住她冰冷的手背:“你慢慢說,不着急。”
她絕望地哭喊着:“我以為,是我帶來了遊戲,是我弄丢了妹妹啊,是我,都是我的錯啊。”
一個靈魂要有多強大,才能在無窮的失望與自責的折磨中不被副本吞噬?
顧遲遲不知道,至少她原來所在的副本的Boss有過更換。
不,她反駁自己,也許他們的意志也并沒有消失,而是與副本融合在了一起。
“你想報仇嗎?”顧遲遲微笑着問她。
顫抖的肩膀頓住了,顧遲遲看到烈火自她的眼瞳燃起。
“想!”
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
第二天上午,和其他人商量完“搶親”計劃後,顧遲遲一個人提着鐵鍬,來到了離河神廟不遠的一座山頭。
那日她們就是從這裡的一個山洞出來的。
柏木茂密,華黎坐在綠草織就的地毯上,仰臉接住從樹頂傾瀉下來的日光。
顧遲遲踩着枯枝走過去。
華黎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真慢。”
顧遲遲:“拜托,是誰留下一張不說清楚時間的字條就跑沒影了。”
華黎“哼”了一聲,起身往旁邊的山洞走去。
監獄的鐵門大開着,許是山洞聯通了外界的空氣,角落裡竟開出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莖葉纖細,仿佛一折就斷。
人骨的形狀完整,顧遲遲仔細看了看,骨頭連接處牢固地綁着細繩。
她忍不住看向華黎。
華黎嘴裡念叨着幾個名字,最後認真說:“咱們走。”
四副骸骨,她們一人背了兩副。
穿過黑暗,走入陽光。
背上的骨架相互碰撞,發出“咔咔”的聲響。
顧遲遲:“我們要帶她們去哪裡?”
前面的華黎頓住了,語氣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顧遲遲看看四周,提議:“不如就在這裡吧,這裡的陽光很好。”
“……好。”
兩個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将四副骸骨安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