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院子裡,謝阿娘正好奇地來回繞着馬車看,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垂涎之色。
這樣一匹馬車,連在甯和鎮上都是少見,居然出現在了自家院子裡,這是什麼大人物來了自家?
還沒等謝阿娘多看幾眼,就見着一群看熱鬧的豐裡村村民結伴走進了自家院子,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今日帶頭說閑話的魏大娘。
謝阿娘登時臉色一變,問在最前面的魏大娘,“怎地一大清早的來我家,這是要來趕早食嗎?那可不巧,我們才剛從我娘家回來,家裡什麼都來不及準備,沒有東西招呼大家。”
謝景行也聽出了魏大娘的聲音。
魏大娘家就在謝家斜對面,中間就隔了一條小道,兩家動靜稍微大點,對方就能聽見,昨日周甯生産,可不是也被她知道了。
魏大娘一貫是看不上謝阿娘的,兩人常常吵架,甚至是動手。
看這兩人互相傷害,是謝景行無聊生活中難得的樂子。
他們兩家可不止屋挨得近,多數田地不巧也挨着。謝阿娘愛貪小便宜,還有進無出,明裡暗裡不知占了魏大娘家多少好處。
謝定安這麼個能幹的兒子,一個人就能養着謝家一大家子,讓謝阿娘一天天的在村裡過着舒坦日子。
村裡多少婦人豔羨,認為謝景行是個傻子,當着他的面不知說了多少酸話。
就這樣,謝阿娘還不知好歹,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對着大兒子除了要錢還是要錢,其他什麼好處都不給,壞事倒全是謝定安一家的。
也不知道謝阿娘這心是怎麼長的?滿心眼子的精明算計,全用在了謝定安一家身上,卻把不中用的謝定順和嬌氣的謝小妹看得眼珠子似的。
“我們可不是來你家蹭早食的。我們啊,可是趕早來你家沾沾喜氣的。”魏大娘一貫的大嗓門,嚷得謝家院子裡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聽說你家大兒夫郎昨日生了,怎地,你們還不知道嗎?”
“那可不是,聽說昨日就生了。”
“好像還是雙生子呢。哎喲,這可難得!這十裡八村的,都快幾十年沒見過有生雙生子的了,這不得來看看。”
邊上圍着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着。
其實村裡大多數人都看不慣謝定安、周甯一家。
謝景行也清楚原因,阿爹阿父是少見的天乾、地坤,卻窩在村子裡跟大家一起生活。
村裡出生的天乾、地坤本就數量少,長成後的天乾能力出衆,都能憑借自身本事搬去鎮上甚至縣城。
哪怕原來窮得叮當響,或是能力弱點的,也能去從軍搏個出路。
地坤就更是少了,就算有,也會早早地被周邊聞訊而來的天乾定下。
謝定安從小被謝阿娘苛待,村裡人都看在眼裡,對着小時的謝定安,大家本都是可憐的。
沒想到,在謝阿奶死去後無依無靠的謝定安,居然突然分化成了天乾,還硬是憑着自己的本事立了起來,這就使得村裡部分人家轉變了态度。
但因着謝阿娘對謝定安的壓榨,大家心裡好歹還能過得去。
到了适婚年紀後,村裡人都等着看笑話。說不定,謝定安得成為這甯和鎮第一個娶不上媳婦的天乾。畢竟,謝阿娘可不會費心思為他張羅。
結果謝定安硬是自己存錢,花錢找了謝家族長出面,搞定了自己親事,還是個頭婚的哥兒。
這讓村裡炸開了鍋,村裡可多的是那種,費了全家努力才能娶上兒媳婦的人家,甚至還有一部分根本就娶不上的。
前幾年周甯生出了個傻子,謝定安出事瘸了腿,本是讓村裡不少人心裡好受了許多。
可謝定安一個瘸子帶着周甯一個哥兒和一個傻子,卻仍是過得比村裡絕大多數人要好,這讓豐裡村村民心裡怎能太平?
謝景行不是真的小孩兒,他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這次周甯早産,可以說現在謝家院子裡看到熱鬧的人中,他能肯定幾乎都是來看樂子的,真正關心周甯的少之又少。
他能理解,但他不能接受他們對周甯明晃晃的惡意。
“什麼?生了?這不還沒到時間嗎?”謝阿娘一家四口面面相觑。
想到她和娘出門時推搡周甯的那一下,謝小妹臉上慢慢浮起了心虛和害怕,這難道是讓那一推給鬧的?
謝小妹畢竟還是年齡小,臉上藏不住表情。
謝阿娘見謝小妹求助地看向自己,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心虛,悄悄地朝她使了個眼色。
謝小妹見謝阿娘淡定的樣子,勉強被安撫住了,低眉斂目地往謝阿娘身後縮了縮。
謝阿娘幾十年的厚臉皮不是白修煉出來的,頂着周圍看熱鬧的視線說到:“你們胡咧咧個啥呢?這還快有一個月才到時間呢,别聽風就是雨的,怎麼可能現在就生了?”緊接着又找補了句,“再說,昨日我和小妹就去她外家了,沒在家裡。家裡發生啥我們也不清楚,才剛回來呢!”
“喲,難怪呢!看你們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原來是因着還不知道啊。”說話的人仍是站在在前面的魏大娘,“那可得恭喜你,你家又多了兩個大孫子呢。就是不知道留不留得住?”
“哎呀,看我這嘴,淨說些不吉利的話!”魏大娘說完不等謝阿娘的反應,立馬又自顧自說道,還作勢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你可安心,定是能留得住的。”話語裡的虛情假意滿院子的人誰不清楚?
魏大娘對謝定安一家的不喜藏的比較深,卻瞞不過謝景行。他上輩子孤兒出生,什麼人情冷暖沒經曆過。
原因他倒是很久後才搞明白,畢竟魏大娘的為人還算不錯,居然也隐隐地對謝定安一家抱有惡意。
這跟大炎朝現在的性别比例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