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哥見他執意想要送回給他,趕忙擺手說:“不值當,這山莓很是脆弱,到時候一路颠簸,去鎮上不知要壞多少,也賣不了多少銀錢,還不如不費這力。”
看石頭哥送東西的人,居然比他這收東西的還慌亂,謝景行這時倒是不知道,到底是執意送還給他還是該接受他的好意。
這時方安成突然說:“你們都不要就給我吧,我帶回去給家裡人一起吃。”
謝景行斜眼看過去,他倒是想得美。
石頭哥也道:“你家也不缺這些吃的,你成天跟一大幫人到處跑,還會缺這山莓吃。”
聽這意思,周家村山莓這些野果子倒是不少,謝景行便不再推卻,将手垂了下來,别說,一直舉着這兩籃子山莓,上午才整完地的手臂居然覺得有點酸。
“那就謝謝石頭哥了。”謝景行也不清楚面前這人具體的名字,就跟着方安成一起叫,反正他身體年齡是這裡最小的,叫聲哥也應當。
石頭哥看謝景行收下了,爽朗的笑笑,“那你們繼續玩,我先回家了。”說完牽着馬欲走,沒走兩步卻又猶豫着回了頭,對謝景行說:“那山莓容易壞,你記着今明兩天要盡快吃完。”
“好,我記住了。”謝景行忙回應,見石頭哥居然還踟蹰着沒有走,以為他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問:“石頭哥還有什麼要囑咐的?”
卻見石頭哥黑黃的臉上,居然浮起了抹紅暈,要不是謝景行眼神好都發現不了,“山莓多,吃多了可能會倒牙,要你家吃不完,可以讓你外祖一家幫着吃,這樣就不會浪費了。”一直挂着爽朗笑容的臉上,一抹害羞之色一閃而過,說完不等謝景行回話,牽着馬疾步下了山。
謝景行隻覺莫名其妙,這麼多,他本就是要拿回去給外祖家一起吃的,根本不用他說,再說,就這麼一件事兒,有啥好害羞的。
方安成見謝景行沒動,手賤地拿開了竹籃裡的葉子,準備伸手拿幾個山莓出來嘗嘗味。
謝景行才不縱着他,要不是他嘴長在他家裡人面前亂說,他能成那神童嗎?
想到這兒,謝景行心裡又開始胡思亂想,怎麼這古代居然還有神童一說,而且他猜着這神童的意思可能還和現代不一樣,是真‘神童’的意思。
往旁邊跨了一步,躲開了方安成不老實的爪子,嘴裡不帶好氣地說:“你繼續放你的羊吧,我回去了。”說完不等方安成在後面如何叫喊,拎着竹籃就往家走去。
雖然從家裡出來後,已經發生了這麼些事兒,卻是沒費着多少時間,謝景行從方安成家屋後繞出來,順着山溝往下時,才過了大半個時辰,太陽依然高挂在半空。
太陽直曬,謝景行心慌意亂,也顧不上熱不熱,沒有如往常那般挑着樹蔭走,順着小路直直往前,不多會兒就到了河溝邊上,聽着嘩嘩的水聲,猶豫着停下了回家的腳步。
山溝的水很是幹淨,趁着方便,謝景行準備就用這水先将山莓沖洗幹淨,到時候回去直接給家裡人吃就行。
找了個水窪,裡面的水看着很是清澈,古代也不存在污染一說,溪水可能比他在現代喝的礦泉水還要幹淨,挑了塊兒平穩的石頭蹲下,先将山莓全部倒在了一邊被石頭圍起來的小水坑中,謝景行用水涮了涮竹籃,才把竹籃放在一邊石頭上,接着再一個一個地将山莓放在水裡面洗。
其實山裡天生天長的山莓是不髒的,裝在竹籃裡,在水深的地方過兩遍就成,謝景行卻是一顆一顆慢慢地洗了之後再往竹籃裡放,他心裡清楚,村子裡都傳遍的事情,不多時他家裡面也能知曉,到時候阿爹阿父知道了,他該怎麼解釋。
要實話實說嗎?謝景行一時不慎捏爛了手裡的那顆山莓,到時候阿爹阿父還能當他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嗎?還是把他當成個占了他孩子身體的妖怪?
面無表情地将手中殘渣扔了出去。
這山溝裡頭,有着酷熱暑日裡難得的涼爽,時不時會有一陣風順着山裡刮來,也難怪周家村的孩子們常在這山溝裡玩。
謝景行本該也覺得舒服,畢竟他很怕熱,可他靜不下心,他已經習慣有阿父阿母疼愛縱容的生活了,要是...
猛地捧起面前的水往臉上潑了兩下,水珠順着臉頰往下淌,洇濕了身前的衣裳。
謝景行今個兒穿的衣裳是墨藍色,他這幾年身高長得慢,這衣裳還是去年周甯給他縫制的,今年也還能穿。
謝景行低頭看着胸前水迹蔓延,一直到了心口處,本該是很襯人的墨藍色變得一片黑沉。
動作再慢,隻是兩籃子山莓,一刻鐘之後,謝景行就全部洗了個幹淨。
也沒有其他事兒能耽擱了,謝景行隻能往家裡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