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行正胡思亂想着,邊上本安靜吃着青草的羊群又開始大聲咩咩叫起來。
“石頭哥。”方安成首先發現來人。
謝景行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牽着一匹馬從樹林裡走出來,身上穿着的粗布短打上補丁疊着補丁,長相雖是平凡,但眉眼間帶着絲堅毅之色,臉上還帶着陽光的笑容。
這倒是奇怪,看這少年的衣裳,明顯家貧,但手裡卻又牽着一匹馬,馬的兩側都馱着有東西,一邊是砍成段的枯木幹柴,另一側馱着一個框,看不清裡面裝着什麼東西。
謝景行也不掩飾,明目張膽地打量牽着馬走向他二人的少年,沒打招呼,他心裡正亂着,也不認識這人。
“小成子又在放羊呢。”那少年倒是毫不在意謝景行的眼神,先跟方安成打了聲招呼,才又低頭看向他,“你就是剛搬來的謝家那神童吧,看着就是有福氣的模樣。”
“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就變神童了,他咋不知道?”謝景行心裡無力吐槽,但他聽得出來,這少年的話裡并沒惡意,甚至明顯是帶着親近的。
謝景行不知從哪裡接口,還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方安成才不顧及謝景行心裡複雜難言,跳起身将手裡的螞蚱舉給少年看,“石頭哥看,這比你編得還好呢。”
石頭哥也沒糊弄方安成,低頭細細将螞蚱看了看,點頭說:“确實比我編的好,誰給你編的?”這手藝怎麼也不可能是方安成編得出來的。
謝景行在一邊聽着,看樣子,這二人很是熟悉,不然這石頭哥不會笃定螞蚱是出自别人之手。
“嗯,是吧,這是剛剛謝景行編給我的。”得到了石頭哥的肯定,方安成越發高興,等晚間吃完飯之後,他就可以找着小夥伴們炫耀了,剛剛石頭哥叫謝景行神童,他心裡其實也很是贊成。
這可是神童編給他的,還編得這般好,小夥伴們可都沒有呢。
“那你動作還真快,不愧是村子裡的孩子王,這麼快就跟人家混熟了,都能來陪你放羊,還能給你編螞蚱。”
“那是!”方安成可不管事實到底如何,洋洋自得地應承。
謝景行看不慣他那樣,說:“他說他家有多的羊奶,我和阿父今日來找他家商量着買羊奶回去。”
“買羊奶做什,那味道可不好。”石頭哥詫異,他見過的喝羊奶的人少,隻有喂羊的人家裡實在有多的羊奶,也賣不出去,就讓着家裡人喝了,那也是村裡人不喜浪費,畢竟羊奶味道雖然不好,但那可是能喂小獸的,大家也知道是好東西,扔了是萬萬不舍的,可那也隻有少數人能喝下去,實在有喝不掉的,也可以喂給家裡牲畜,讓它長得更壯實點,到時候過年能多割點肉。
謝景行也不隐瞞,“我家裡剛有了兩個弟弟,他們需要喝這個。”
石頭哥這才明白,馬上轉變了态度,“小孩隻要能喝,肯定是有好處的。”說着看向身旁站着的大馬,“我家這馬當初能活下來,就全靠喝羊奶。”
謝景行對他的話有點好奇,但畢竟跟他才剛見了這一面,不好深問。
石頭哥見謝景行沒再說話,也不介意,當他是覺得兩人不熟悉,怕生呢。
拍了拍馬頭,石頭哥将手伸進了馬上的框裡,在裡面翻了翻,從中拿出了竹籃,不大,約有成人手掌寬,深度也才五六厘米的樣子,上面用大樹葉蓋着,謝景行沒瞧出裡面裝着什麼。
沒等他多看,石頭哥就将兩個籃子遞向了他,那架勢很是理所當然。
他的動作太順手,謝景行一時沒反應過來,就伸手接了過來,竹籃剛一上手還有點重,每個約有一兩斤的樣子。
感受着手裡的重量,謝景行才問:“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我前天上山遇到了一大叢山莓子,猜着今日該是熟了,就去摘了回來,你家剛搬來,肯定不清楚哪裡有這些野果子,這些你拿回去嘗嘗味道,要是愛吃,到時候我再帶着你去摘。”
謝景行有點莫名其妙,這周家村的人都這般熱情嗎?都不認識,見面就給東西。
無功不受祿,謝景行将手裡的竹籃遞回給石頭哥,說:“不用,你自己帶回去吃吧。”
石頭哥牽着馬往後退了退,“我框子裡還有呢,這麼多,我家隻我一人也吃不完,到時候就浪費了。”
聽見這話,謝景行才知面前這人是個孤兒,他深知孤兒的艱辛,更是不願拿,“那你可以拿去鎮上賣錢,這野果子鎮上少見,能賣不少銅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