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李大夫将藥方開好,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謝雲逍趕緊去叫人去煎藥并送些清淡吃食來,親自喂賀寒舟吃了些。
他瞧賀寒舟面色好了些,不再出冷汗,才出屋子随便撿了點東西用了。
他剛用完早膳,王府總管王管家便來了。
“世子爺早安,小的特地來知會一聲,今日世子爺并世子妃應一起給王爺、老夫人敬早茶才是,世子爺可别忘了。”
謝雲逍哪裡記得這這茬。
“是我疏忽了,忘記說一聲,世子妃病了,剛請過大夫診治,現下正睡着呢,他是不能去了,光我一人去也沒意思,況且我昨晚剛騷擾過我爹,他不想見我也不一定。”
王管事面露無奈。
謝雲逍昨日深夜喊爹的事,他親眼見的,且累的王爺今早上早朝都哈切連連,世子爺說王爺不想見他恐怕也确有其事。
“世子妃病着便罷了,小的這就去跟王爺回禀,隻是……王爺那邊倒沒什麼,隻怕老太太不高興……”
謝雲逍一愣。
老太太确實是個問題。
這位老太太一個人把他爹拉扯大,性格十分得要命,别人在她面前錯不得一點,平南王跟她比起來,都顯得溫柔得緊。
”一會我去給給老太太請安。“
王管事應聲退下。
打發走了王管事,謝雲逍估摸着謝雲逍的喜好,派人采辦了衣物等日常用品來。
片刻後,他又想起一事,托人去尋小厮吳大來。
吳大一大早便出門打聽賀寒舟的喜好,但他滿京都都打聽不到賀家人的消息。
他一無所獲,正氣餒地往府裡進,正巧被他爹吳管事瞧見。
吳管事訓斥他一通,将江甯送親人的情況都跟他說了。
原來江甯賀家除了一位年紀很小的書童外無一人願意來送親,他們送親的隊伍都是花錢雇來的,在葫蘆山時就逃了個幹淨。
正說着,卻聽世子爺尋他,他連忙同吳管事告别,跑回了雲祥院。
“世子爺,您找我?”
謝雲逍點了點頭。“世子妃的喜好打聽地如何了?”
吳大趕忙将了解的事情一一禀報。
謝雲逍眼不是眼鼻不是鼻:“擦,賀家人這麼過分?!”
竟敢這麼欺負我媳婦,送親的人都雇來的,怪道在胡蘆山時那群人跑那麼快。
吳大連連附和。
謝雲逍摸着下巴思索了會。
“這樣,你帶上王府的令牌,去江甯一趟,再多帶幾個人,去把世子妃在賀家一應東西都取來,若是他們支支吾吾有所藏私,你就說去報官,若是他們爽快應承,也要佯裝去官府找個公正人,務必讓他們多吐些東西來……”
吳大連連點頭,佩服地看向謝雲逍。
“世子爺,從前看不出來,您這般靠譜……”
謝雲逍白了他一眼:“那是你眼瘸。”
吳大陪笑稱是,心中卻犯嘀咕。
世子爺的上任心尖寵忠勇将軍,世子爺對它最是溺愛地很。
但世子爺卻在外出遛忠勇将軍時,常與人駐足聊天,逼得忠勇将軍悲憤掙脫項圈,當了好幾天的流浪狗,他去巷口勸了好幾天,忠勇将軍才願意回家。
而世子爺壓根就沒注意到,忠勇将軍丢了都沒發現。
吳大一直以為謝雲逍性子粗放不拘小節,誰知道也有這心思細膩、事無巨細的一面。
看來,得囑咐囑咐其他人,萬不可得罪了世子妃才是。
謝雲逍見他龇牙咧嘴地杵在那裡不知道在腦補什麼,沒好氣道:
“别傻杵着了,去江甯走水路,一來一回差不多兩天,快去快回!”
吳大忙領命。
院子裡又隻剩謝雲逍一人,他忍不住踱回婚房,坐到床邊端詳起賀寒舟來。
他能好生看着自己這位大美人媳婦的時機不多,多看一眼,大美人就得生氣、橫眉冷對于他。
因此,他十分懂得珍惜地偷摸來瞧瞧。
隻見賀寒舟玉面粉唇,輪廓清絕,烏發如漆,所見之處無不精緻可人。
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露出被子外的手更如白瓷一般。
可能是因為在沉睡,他比往日少了些銳利,多了些柔和,讓謝雲逍又生起了無限的攀附之心…………
他看着看着,口水差點流出來……
此時的賀寒舟正陷在紛亂的夢境之中。
夢中的他又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
他全身冰涼,正站在他幼時落水的湖邊。
他心中明明告誡自己不要靠近那個冰凍的湖面,腿卻不受控制地往湖邊走去。
他眼睜睜看着賀蘭又面容扭曲地将自己推入了刺骨的湖水之中。
冰冷的湖水像刀子一樣灌入他的口鼻之中,他又感受到了那種刻入靈魂深處的窒息感。
但痛苦到極緻,他突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他恍惚中覺得,若自己此時溺斃于這湖水之中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他索性不再掙紮,任意識深深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有一雙手将自己從深淵中拉了出來……
片刻後,賀寒舟眉頭微蹙醒轉了過來。
那雙手幹燥溫暖,有些熟悉……
那雙手應是謝雲逍的手,謝雲逍……
謝雲逍……或許,謝雲逍大約真與他之前遇見的人不一樣?
賀寒舟神智慢慢清明,正與床邊的謝雲逍四目相對。
隻見謝雲逍眼神猥瑣,滿臉色相,簡直像一隻留哈喇子的色狗。
賀寒舟:“……”
果然夢都是反的。